柳一一又想,曾经她多少次想问丹泽,如果她没有这副容貌,他还会喜欢她吗?哪怕一点点?
随即,连她自己都否认了。
柳一一自嘲地笑笑,艰难翻个身,仰躺在坑里,也不知天亮了没,继续胡思乱想,她想若不是自己几分相似,丹泽肯定看不上她。
那样,大概自己还在青玉阁弹小曲,有事没事跟花妈妈顶嘴,说不定绣坊学成,媒婆找门好亲事,过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小日子,有夫君疼爱,有子嗣承欢……
柳一一想着想着,眼泪又开始往外冒,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非要黏着丹泽,其实她早就看出丹泽没那么喜欢她,起码没她感情深。
就算后来,她感受到丹泽的变化,甜蜜的同时,曾被伤的地方并没愈合。
但丹泽努力改变,她没理由要求更多。
她总是安慰自己,如果丹泽兑现承诺,她就继续装糊涂,有些事总会被时间冲淡,比如小产,比如孩子……他们还年轻,肯定会再生。
然而现在,眼前,她想装也装不下去了。
手臂的刀伤在渗血水,又肿又疼,耷拉在身侧,没有一丝力气。
柳一一理智地想,丹泽下手真狠啊,如果换做覃夫人,他舍得吗?
肯定舍不得。
别说对她的人,就是覃夫人送的书,丹泽都保存如新。
柳一一悠悠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心思就这样死了也好,早死早超生。
而后她闭上眼,又陷入迷糊中,中途醒了片刻,浑身发冷,就蜷缩一团,继续睡,再等她醒来时,口干舌燥,嘴巴烧得起皮,耳边传来呼哧呼哧狗的喘息,正拼命扒她头顶的树叶。
被拉出来时,黄昏将至,血色残阳悬在天际,把云彩照得彤红,她疲惫抬抬眼眸,将日落美景收入眼底,来不及多看一眼,就听见有人疾言厉色道“吊起来……”,她就被人捆绑双手,粗鲁吊离地面。
没一会,有人拍拍她的脸,啧啧两声,阴阳怪气道:“姑娘,别被姓丹那小子骗了,你胳膊的伤是他割的吧,心真狠。”
柳一一睁眼看看对方,没什么印象,只认出官服,又悄悄扫一眼周边提刀的壮汉,虚弱道:“多谢大人提点,民女知错了。”
对方轻蔑笑了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且把知道的一五一十交代,本大人便放了你。”
柳一一沉默片刻,听见旁边有人叫“齐大人……”,恍惚想到丹泽偶尔提及都察院的齐佥都,心领神会自己没死是因为还有利用价值,不由轻笑,戳破谎言:“民女什么都交代了,只怕也活到头。”
没想到小娘们挺横,不怕事,齐佑忽而冷笑,叫人拿鞭子来。
他给柳一一最后机会:“好好的小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概丹泽一直没告诉你,他在大理寺监审时,手段何其多,我今天效仿一二,让你感受感受。”
语毕,有人递上来一碗红通通的辣椒水,齐佑当着柳一一的面,把鞭子蘸蘸水,皮笑肉不笑道:“我给你一刻钟时间,想好,想清楚,再说话。”然而不等一刻钟,柳一一自己开了口:“大人,外人皆知我不过丹大人的通房而已,一个通房能知道什么,您会不会太高估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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