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与‘宣和’二字有关系的,恐怕只有宋徽宗成立的那间宣和画院了,宣和画院是宫廷画院,这个戳记,说明这纸属于宫廷特制,普通人是不可能拿来私用的,这就证明,画这画的人,应该也是宣和画院的人。”
“宋徽宗招纳绘画人才的要求严格苛刻,能进入宣和画院,证明这人实力不俗,绝对不是无名之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画没有留下印章和题词。”
听到霍思宁的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周世涛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你这番估测确实很用心,你虽然在古字画这方面研究不深,但是知道另辟蹊径,从画纸作为切入点,这种鉴定方法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办法。”
“你的分析也算到位,中国画讲究墨分五色,尤其是泼墨写意,经水稀释的墨画在纸上,会迅速向周围散开,在好的纸上,水走而墨留,能够分出由浓到淡的层次,所以画纸的选择就变得尤为重要。”
“这画纸的确属于宋徽宗时期特制,宋徽宗这人重视书画,所以在这些细节方面也格外讲究,画院里提供的画纸,都是当时最好的纸,冷金笺正是水墨画的最佳选择。”
“至于这画的作者,你翻一翻南宋大家,就能知道,这人叫李唐,最有名的典故,就是他参加画院比试,被宋徽宗钦点为那一届的榜首。”
“当时李唐画的,正是这幅名叫竹锁桥边卖酒家的名画。因为采用的是以虚写实的构图法,这幅画意境深远,引人遐想,当时就被宋徽宗一眼相中,直接将他纳入了宣和画院。”
“至于你说为什么没有印章和题词,这就和当时画院的考试制度有关了,当时画院由宋徽宗直接管理,他要求考生在绘画的时候,答卷上不能留任何显示身份的字迹,就跟如今的高考一样,考生绘画完成后,由考官统一封存,只在卷轴上挂一个代表学生名字的编号牌。”
“这是一幅画,也是一张考试答卷,所以,这幅画的题词处和印章都是空白一片,从这一点细节上也可以看出来,这幅画不是仿制,应该的的确确就是李唐的手笔。”
“李唐晚年的作品我也见过一副,去繁就简,用笔峭劲,创‘大斧劈’皴,所画石质坚硬,立体感强,画水尤得势,有盘涡动荡之趣,这幅画对比起来,笔法稍显繁杂稚嫩了些,但是的确有李唐画风的影子,画形可以临摹,但是画风这种东西,是其他人模仿不来的。”
这点霍思宁极为赞同,就像一个人的笔迹,临摹得再像,但是风骨是学不来的。
与周世涛一番交流,霍思宁感觉自己好像又学到了很多东西,填鸭式的教学方式对其他人可能不适用,但是对霍思宁来说却恰到好处,她那过人的记忆力,哪怕她在当时没有听懂,脑子里仍然能够清晰地记住周世涛的每一句话,让她可以在空暇之于时时回味,反刍倒嚼,慢慢消化。
从周世涛手里取了那只赝品秘色瓷碗,霍思宁出来之后,就拿出手机给欧阳军打电话:“喂,欧阳大哥,你要的东西,已经到帝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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