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景面露认真之色,“冤冤相报何时了?北狄皇族如今只剩下她这一点血脉,若咱们周国想治理北狄,还需要她出面调解咱们军队与北狄百姓的关系。”
“呵……调解?”秦熙冷哼,“本王不信调解,只信鞭子。”
谢容景沉默。
丝竹管弦声还在高昂地演奏着,这是一支欢快的乐曲。
沈妙言默默看着那少女泪流满面了还在舞蹈,明明在座之人都该算作她的灭国仇人,可她却无能为力,在这瑟瑟寒风中,穿得比妓子还少,拼了命般地跳舞,只求取悦她的仇人,能让她活下去……
都到了这般田地,她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呢?
琥珀色瞳眸,渐渐变得迷离。
那少女的脚踝崴了下,轻呼一声,朝花圃中栽倒。
秦府的教习姑姑立即出现在她身边,手中挽着鞭子,毫不留情地朝她身上抽打,“没用的狗东西,让你取悦在场的大人,你却连支舞都跳不好!”
那少女被打得蜷缩成一团,下意识地说起了北狄语言,声声凄厉哀绝,似是哀求,那张美丽的面容写满了惊慌与害怕。
教习姑姑显然懒得与她争辩,扬手又是一鞭,竟直接将她的裙带打断,那宽松的长裙滑落,吓得少女紧紧抱住自己,浑身抖如筛糠。
秦熙单手撑着下巴,锋利的眉眼含着几许笑,仿佛是以观看这残酷的一幕取乐,竟低低地笑出了声。
主人家笑了,一些上赶着巴结秦王府的人,便也跟着笑了。
“她好可怜……妙妙,你想办法帮帮她吧?”谢陶小小声地请求。
沈妙言望了眼面色惨白的谢陶,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继而问夜凛要了外裳,起身走到那名北狄少女身边,将外裳给她裹上,“你没事吧?”
那名少女仍旧惊恐地浑身战栗,抬起蝶翼般的眼睫,见是这个姑娘,轻轻松了口气,生硬地用中原话道:“谢,谢谢……”
四周的笑声停了。
秦熙靠在椅背上,把玩着两个手球,笑容不达眼底,“本王的未来王妃,还真是善良。”
沈妙言将那名少女护在身后,静静地同他对视,“战争不是她挑起的,你却将暴虐发泄在她身上,是为不公。她失去父兄,你却强迫她穿金戴银、跳舞取乐,是为寡恩。你屠戮北狄官僚及其家眷多达千人,是为无道。如此不公、寡恩、无道之人,你有什么资格,坐在王爷的位置上?”
简单的三句话,掷地有声,叫在场那些不敢指责秦熙的男人们,霎时红了脸。
所有人都在看沈妙言。
她站在秋阳中,一身磊落,一身坦荡。
君舒影眯起眼,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她曾经说过的话,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
他抬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这里,莫名难受。
寂静的气氛中,秦熙仍旧在笑。
他端起金盅,仰头呷了大口,盯着秋光中的少女,双眸绽放出森冷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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