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太君,人证物证俱在。”
话落使了个眼色给秦嬷嬷,秦嬷嬷会意地上前道:“启禀老太君,老奴在张嬷嬷房中搜出未用尽的红曲以及厚朴、麦冬等物;厨房食材管事周碌家的也招认那日趁人不备,将云鲮调换成泽鲫;关在思过堂的绿儿也证实当日指使她的人正是张嬷嬷。而张嬷嬷也已供认自己是为茜小姐出气而使计毒害素小姐。”
言老太君眯了眯眼道:“既如此,将这恶仆打死,家人发卖,其余奴仆按规惩处便是,怎么把茜姐儿也弄得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秦嬷嬷犹豫地望了眼杜氏,硬着头皮道:“回老太君的话,按理既是茜小姐的乳娘,那么说不定茜小姐她……”
“荒唐!我言氏血脉岂会做这类畜生不如的事?谁给你们的胆子妄加猜测主子的?还不差人好生扶回去。”
“老奴该死!老太君教训的是!”杜氏不忿上前,欲理论一番,被邓嬷嬷暗暗扯了扯衣角。
*** 而后老太君又目光锐利地看向言伯平二人:“茜姐儿不会管教下人,你们做父亲做母亲的也不会管吗?闹出这样的事像什么话!言氏宗系只有清姐儿一个嫡女,金贵非常。而今你们府上的刁奴竟敢加害于她。幸好无甚大事;若有,你们以何面目见你们兄嫂?见你父亲和我?见言氏的诸位列祖列宗?”**8
言伯平等立马跪下,直呼:“儿子/媳妇该死!”
言老太君踹了小儿一脚:“带着你的女儿给我滚回西府去!从今往后,清姐儿若再有半点闪失,我唯你们西府是问!”
言伯平忙踉踉跄跄地起身,江氏颤巍巍地随其一同离去。
言茜绾挣开几位婆子的束缚,跪在言老太君足边泪流满面地道:“老祖宗,求您救救乳娘吧!乳娘她一定是被冤枉的,大伯母她们一定是用了私刑逼乳娘招供的!一定是这样的!老祖宗,您就派人再查一查吧!”
老太君狠厉地瞪了她一眼:“放肆!连你大伯母都敢污蔑,看来你的教引嬷嬷失职的很!”
一边的两位嬷嬷立即跪下道:“奴婢该死!”
“哼,是该死!还不快将你们小姐送走!”
“奴婢遵命!茜小姐,莫让奴婢们为难,随奴婢们回去吧。”
言茜绾拼命地反抗:“不,我不走!老祖宗,茜儿求求您了,救救乳娘!乳娘在她们手上会没命的!老祖宗,茜儿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和素妹妹争了!老祖宗,您就让她们放过乳娘吧!”
言老太君微微蹙眉,身旁的二位嬷嬷当即用力的拉扯言茜绾,硬生生的将她架到了门口。
孰料言茜绾突然咬住了她们的手,二人反射性的吃痛放开。一摆脱束缚,言茜绾猛然冲到张嬷嬷面前,急切地道:“乳娘,你快说,快告诉老祖宗她们是如何把你屈打成招的!你快说,快说啊!”
张嬷嬷紧紧握住她的手,惨然一笑:“小姐,无人逼迫奴婢,这件事确实是奴婢所为。”
“乳娘……”
张嬷嬷慈爱地抬手顺了顺言茜绾的额发道:“小姐,快回去吧,再牵扯下去会对你不利的。”
言茜绾死命地摇着头:“不,我不回去!我一走,她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乳娘,你不要怕任何人,说出实情,我不信你会这么做!”
张嬷嬷颓然地闭了闭眼道:“小姐,这事真的是奴婢做下的!奴婢对不起小姐,奴婢连累小姐了!”
言茜绾犹不信:“不会的,乳娘你不会的!你知道我虽讨厌言素绾,想压过她,但我从未想过要她性命。我只想凭自己的本事盖过她!这些乳娘你是知道的,你怎么可能去下毒害她!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张嬷嬷轻轻抚了抚她的脸疼爱地道:“小姐,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生活在内宅大院里,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不得不!奴婢并不后悔当日种种,只后悔不该一时心软,赔上所有不但帮不到小姐反而拖累了小姐。小姐,奴婢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姐,从今往后,您切记要忍耐再忍耐!凡事切莫张扬,切莫强出头,千万不要再与素小姐作对了!小姐,您一定要万事小心啊!”边说边用拉过言茜绾的手,不动声色地用指在她掌心写下几个字。 ***
言茜绾蓦地愣住了,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乳娘。
杜氏在旁不耐地道:“你们几个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将茜小姐送走,将这恶奴给我拖到思过堂去!”
语毕,回过神来的嬷嬷和婆子们立马上前把二人分开。
***不想那张嬷嬷却挣开钳制奔到了言老太君身前跪下一顿磕头,直到额头泛红泛青渗出血丝才抬起头盯着老太君道:“老太君,奴婢自知罪该万死,奴婢不求老太君能饶过奴婢,奴婢只求老太君看在奴婢曾心软放过素小姐,看在茜小姐自幼承欢您膝下的份上,将来好歹给茜小姐留条活路!老太君,茜小姐看似嚣张跋扈,却是心机最浅的,这点您是知道的。老太君,奴婢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说完又是一阵磕头。言老太君漠然地看着她:“将人带走。”
几个婆子怕再出意外,均下死力地箍牢张嬷嬷,让她分毫动不了;言茜绾也被两个嬷嬷寒着脸半拖半拉的带走。余者奴仆个个惶恐不安。而后,言氏内宅迎来几十年未有的大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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