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再次上马的言学煦一面欣赏周围景象,一面对兄长悄声道:“大哥,这哪里是座‘宅’,分明就是个坞堡!不,坞堡可没它这般齐全。简直像座城,元阳的城中城!你看那边,‘桑园’、‘染坊’、‘布庄’;还有这边,‘米铺’、‘酒肆’、‘肉铺’……天呐,连‘茶庄’、‘铁铺’、‘书局’都有,还真是一应俱全。咦,好生奇怪,怎的没看到‘酒楼’、‘客栈’之类的?”***
随侍在旁的飞花咳了一声道:“回小舅爷,因为墨安堡极少有外人进出,您方才说的两样便是开了也无人光顾。”
言学煦得意地笑了两声,道:“哈哈,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个坞堡!”
飞花忙道:“回小舅爷,墨安堡并非坞堡,只是单纯的栖居之地。”
言学煦不信地道:“不可能!你见过谁家宅子造成这样的?言氏在京城也算有些名气,可也没这么些……这么些包罗万象的东西!还哄我呢!”
飞花无奈地道:“真的不是坞堡。若是坞堡必定会有望楼,小舅爷可曾见到?”
言学煦翻翻白眼:“你这不是废话么。建在这般高的地方,还需什么望楼不望楼的。”
飞花只好放弃:墨安堡真的不是坞堡,不过是座小型城池而已。
***另一边的言学杰可没胞弟那般好心情:墨氏究竟还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儿?元阳墨氏真正的实力到底如何?如此隐居崇山峻岭的目的又何在?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得不让人深而思之。还有跟着他们来的人,恐怕除了心腹,其余的都不能留了!哼,墨氏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再说素绾,历经四十余日的长途跋涉后,早已疲惫万分,今日又是换车换轿换人的一番折腾,虽然众人中当数她最为轻松舒适,但到底娇养深闺十数年,身体耐力着实太弱,遂一坐进温暖惬意的花轿,便昏昏欲睡起来。仿若不过须臾,耳边骤然传来“砰”地一声,继而响起赞礼者的高唱:“一射天,祈福上天把福添!”***
随后又是“砰砰”两声,赞礼者忙道:“二射地,并蒂之莲永蒂并!”
“三射远,幸福美满享久远!”
三定乾坤完毕,素绾才恍恍惚惚地忆起自己身在何处。
但听那赞礼者继续唱道:“蓬门有喜新人来,新人来,财福诸神并排来,并排来,龙门忙打开,请出新人下轿来!”
话落,一只小小白白的手便从帘外怯怯地伸来。素绾好心的将袖子挪上前,那只小手一顿,而后轻轻拉了三下。待小手退出,轿帘方被掀起,随后一根红绸递进,她忙握住并顺势下了轿。礼赞旋即唱道:“一条红丝绸,两人牵绣球。月老定三生,牵手到白头!”
继而墨家的两位喜娘一左一右,扶着她步入红毡。亲朋的杂沓声,仆人的呼笑喧嗔声排山倒海般涌来,扰得她双耳嗡嗡直响。刚至门槛,礼赞又高唱起来:“借来天上火,燃成火一盆,新人火上过……”等素绾过了那炎炎火盆,速即接道,“日子红红火火!”
再朝前走了一小段,又出现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其上还放着个苹果。待她小心跨过,赞礼声又跟至:“檀香木,雕玉鞍,龙携凤,花并蒂,四季平平安安!”
到了喜堂,除墨老太爷外,众人皆站起来。
引赞唱道:“吉时到,行礼!”
素绾由喜娘相扶居右侧,公子墨居左。
引赞赓续唱:“行庙见礼,奏乐!”
乐声起,通赞捧着本书道:“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
二人遂在一香案前跪下,“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三次香上完后,通赞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
素绾及公子墨又退到原来的位置跪下,续而仍起身。
通赞接唱道:“升,拜!升,拜!升,拜!”
二人依言拜天地、高堂,对拜。
“跪,皆脆,读祝章!”
随即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跪在右侧祈福凳上读祝章。通赞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二人又重复之前举动。
及至完成所谓的“三跪,九叩首,六升拜”后。引赞方唱道:“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房”字一落,素绾暗暗吁了口气——先前家时听祖母叙述便已觉万分冗长,果然行起来恁得繁琐,比大哥成亲时还要复杂讲究——虽同为世家嫡长子,但公子墨却业已是宗主,隆重盛大些也无可厚非。
通向洞房的路上间隔着铺了十只麻袋,每踏过一只,喜娘一面捡起递传到前面接铺,一面念着:“传宗接代,代代相传。”入了洞房,撒完帐后,墨家的全福夫人便拿起秤杆微叩一下素绾头部,而后递给公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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