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荀欢一早就去了长街后的山坡。
时值十月初，天气已经转凉。这种放天灯的地方，白日里远没有夜晚热闹，十月里更是远没有正月热闹。
广袤的天地间，只有她一人，没有往来的人潮，更显得孤单。
一大早，画眉就已经出发去请算命先生去了。她的效率很高，不出多久，第一个算命先生就如约来到了此处山坡。
原本，荀欢还担心，是否需要准备什么接头的暗号，否则她怎么去知晓对方是否是自己要见的人。然而，当第一位算命先生出现的时候，荀欢发现，这些算命先生神神鬼鬼的打扮风格，可真不是一般人敢驾驭的。
于是，她朝着来人的方向迎了上去，也简单介绍了自己。当然，是介绍姜含。
她向算命先生递上了手里攥着的裴济和姜含的生辰八字，裴济的生辰八字还是她费了点力气从姜老爷那儿要来的。
“先生，你看这两位的八字合不合？”
“看姻缘？”算命先生捻了捻人中两侧的八字胡，心里已经开始了掐算。
荀欢点点头，“先生请实话实说。”
片刻过后，算命先生已经心中有数，“姑娘，这男子戊土日生，□□则能暖土，但仍需有木扶持，有木则能通，而且——”
“说人话。”这才短短一句，已经让荀欢听得头晕，“就告诉我，若是有人请你算他们的婚期，大约会在什么时候？”
“这个——”算命先生似乎又经历了一番深思，而后才缓缓回道：“半月后就有一吉日，可定为婚期。”
荀欢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她可不想半个月后就嫁给裴济。
“不行，这不行。”荀欢从兜里掏出一枚银锭，紧紧握在手里，“若是过两日，有人去请你入府，求这两个八字的婚期。你只能说，近期没有吉日，不仅不吉，甚至大凶大险。若是那人非要你说个日子，你就说，一年后此二人才可嫁娶。”
“这——”算命先生一边死死盯着荀欢手里的银子，一边迟疑道，“老身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算命一事怎能妄言——”
荀欢心里清楚的很，这老油条是想吊更多的银子，她果断将银锭送到他手上，承诺道：“若是婚期当真依你之言定于一年后，我会再送上同样的十枚银锭。这枚，就先送给先生，权作您一路赶来的答谢。”
算命先生一听还有十枚，心里乐开了花，他连连点头道，“姑娘放心，这两位的八字，我已经记下了，一定让姑娘满意。”
荀欢见收买他这么容易，不禁放下心来。看来，将婚期定在一年后，并非是什么奢求了。她心中清楚，裴济身为大将军，必然会经常随军进驻前线，甚至四处征战。婚期如能拖久，加上裴济经常在外，她跟他的婚约将成为裴姜两家空头的约定。
越想下去，荀欢的心里越美滋滋。送走了第一个算命先生后，她又满怀信心地迎来了第二个，第三个……
京城里的算命先生说多也不多，整整一天里，荀欢一共见了十九个算命先生。
黄昏将至，第十九个算命先生走后，画眉回来了，这姑娘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荀欢体恤她，便扶着她一道回了姜府。
回到姜府的时候，已经入夜。荀欢本想架着画眉直接溜回卧房，哪知半路就被姜老爷截住。
姜老爷已经在正堂等她很久了，“含儿，这一天你去哪里了？自早上就找不到你的人。”
荀欢只好松开画眉，让她先回房休息，自己则迅速在心里编好了借口。
“回爹的话，女儿觉得闷，叫画眉陪我去逛了市集。”
姜老爷似乎并不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只直截了当地吩咐道，“今早上，宫里来人传话了，沈妃让你给她解解闷，明儿你进宫去陪她。”
“沈妃——”荀欢自然而然地沉吟了一下，她记得，太子秦翊的生母也是姓沈。而且，秦徽的后宫并不充盈，在她印象中，姓沈的后妃只有一位。那么，太子生母沈氏应该也就是姜老爷口中的沈妃了。通过这两日的了解，她知道姜老爷是个生意人，家底雄厚。只是没想到，姜含竟能和宫里的妃子走得这么近，不知这当中还有什么她还不了解的关系？
一边思索着，荀欢一边点了点头。正好，她可以亲自去趟宫里，了解一下秦徽和秦翊的情况。
姜老爷见姜含一直沉默不语，还以为她紧张，便开解道，“含儿不必紧张，进宫后，多注意言语就是。即便你和沈妃自小熟识，也别言语不当，冲撞了她。”
“好，女儿谨记。”荀欢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她不了解沈妃和姜含的共同经历。她只能暗暗祈祷，但愿明日不要说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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