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服务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刚想询问,他又道:“哦,就是刚才的贾书梅贾总,我是她的司机,刚才在地下停车耽误了一会儿。”服务员恍然大悟,放松了警惕,微笑着说了句:“好的,请出示您的证件。”
经过走廊时,他看了一眼1217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刷卡进了1219房间。房间布置得很豪华,那张宽大的圆床格外刺眼。
他呆呆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有何意义。自己的媳妇和别的男人就在隔壁,现在应该在洗澡吧!因为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哗哗流水声。而自己来此又能干嘛呢?来给他们望风?又或者来听自己媳妇叫床?
呆坐了片刻,听到隔壁的水声停止了,他掏出了手机。
“喂,你在干嘛呢?”他尽量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隔壁听见一样,声音有些干涩。
“我不告诉你在加班了吗?”电话里贾书梅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今晚行里查账,估计要忙到很晚呢!你自己做点饭吃不用等我!还有,记得把碗洗了!”
“好!”林皓应了一声,“记得下班后打车回来,车就不要开了,你晚上开车晕光。”
“知道了,罗里吧嗦的。我手头正忙呢!不跟你说了!”她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他感到心在滴血,心想贾书梅啊贾书梅,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但凡你要念着我们夫妻一点情分,此时就应该悬崖勒马,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走到窗前,点上一根烟,俯瞰着车水马龙的道路,想起他和贾书梅当初的种种:
那时贾书梅是银行信贷科里的一个实习小职员,还没转正。林皓也刚到现在这家单位不久,跟着上司跑贷款,由此认识了她。那时她很单纯,企业的贷款申请报告等资料都是由他交给她,她负责审核整理,查遗补缺。有一次上司和他去递交材料,将一个装了五千元的信封放在她办公桌上,她立时面红耳赤,慌不迭地站起来连连摆手,好像看到了一颗定时炸弹。
那次刚走出银行大门,上司对他说:“这个丫头看似单纯,其实心机颇深,你看她刚才把信封还给我的时候,用手捏了下信封的厚度,手法很专业。银行里的人是干嘛的?天天数钱的,一搭手就知道数目!”
当时他很不以为然,问道:“你是说她嫌钱少?”上司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说:“她现在还是个雏儿,倒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至少她有那份心思或想法,这点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假使她有一天熬到了信贷科长的职位,她可能比谁都敢贪,胃口都大!”
谈恋爱的时候他和她聊起过这件事,她当时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你还别说,你们这位领导看人还挺准,我可能真的就是这种人。”
婚后他发现她当时的一番话不是没有道理,她确实是个物欲狂,特别爱跟别人比较,尤其是她的同事杜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杜颖今天又穿了一件什么牌子的衣服,拎了个什么牌子的包,然后就开始自怨自艾,边哀叹自己的命多不好,边抱怨他没出息,混到现在每月就那么点死工资,算上年终奖金也不够人家出国旅游一趟的。
有时被她说恼了,他也会跟她争几句,“说我没本事你去找个有本事的去,再不然傍个大款,反正你整天接触的都是大公司的老总。”这时贾书梅就会杏眼圆睁,说林皓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侮辱我,我再贪慕虚荣也不会出卖自己。
一转眼贾书梅现在已经是银行的正式职员了,他也在单位里靠着一股聪明劲儿,混得八面玲珑,下个月他要正式提升为总经理助理了,原来带他跑贷款的那位上司升到了副总的位子,在他的力荐下他以三十六岁的年纪擢升为总经理助理!这是一个权力很大,也肥得冒油的职位。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此时却是一片黑暗。
思绪突然被熟悉的喘息声打断,他的手哆嗦了一下,抽了半截的香烟顺着窗口掉了下去,就像他此刻的一颗心。
他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此刻他冷静异常,一如他在单位处理公务的状态。他掏出手机拨通了110,告诉那个接线员,此刻在金源大酒店1217房间有人在从事非法活动。
收了线他大步走出房间,甚至都没去大堂办理退房手续,径直走出酒店发动了车。
那一刻,他不再是贾书梅的丈夫,而那个女人也不再是他的妻子。
那一刻,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