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武顺娘,此刻正柔声哼着小曲儿,一只手轻拍着头枕在她的腿上,在她怀里昏昏欲睡的人。她的目光一瞬不转地粘在怀中人的脸上,唇边的笑意,亲昵而又满足,十足一个慈祥的母亲。
清脆的环佩声让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她抬起头来,待看清来人是皇后后,微微一点下巴,算见过了皇后,又在唇边竖起食指,几不可闻地“嘘”了一声。
皇后缓步行至她身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雉奴折腾了半日,终算睡安稳了。”顺娘轻声解释,唇边笑意不减。
皇后的目光,慢慢地从圣上的脸上,移到了手上。他的手,紧紧地握着顺娘抱着他的那只手。
感觉到了皇后的注视,顺娘不好意思地一笑。她轻轻地想抽出手来。但圣上握得太紧,几经努力,怕惊醒圣上,只好无奈地放弃了。
“辛苦姊姊了。”皇后转开了目光,云淡风轻地道,顺手替圣上牵了牵衣服。
“能替皇后分忧,是我的福份。”顺娘垂眸柔顺地道。
皇后笑了笑:“话虽如此,姊姊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圣上已经熟睡,还是交由宫人们照看的好。”说完,不待顺娘发话,转身唤来了宫婢。吩咐她们合力,小心地将圣上抬上了龙榻。
“姊姊你也太过小心了,”皇后在圣上身边坐了下来,一边替掖被子,一边笑道,“你看,圣上不是依然睡得正香么,何苦让自己如此劳累?”
顺娘应了声“是”,望向圣上的目光满是甜蜜。
皇后回过头来,目光在她脸上一转,似笑非笑道:“姊姊与圣上的事儿,本不该我这外人置喙。不过,倘若姊姊累坏了自己,圣上怪罪起来,我可担当不起,还望姊姊体谅我的难处。”
顺娘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挣了半日,才迸出句:“皇后这话,顺娘如何敢当?”
皇后又看了她半日,抿嘴笑道:“咱们姊妹,说什么敢当不敢当的?一句玩话罢了,看把姊姊急的。”
顺娘轻咬下唇笑道:“皇后就会取笑我。罢了,我最是个没用的,能博皇后一笑,也算不枉咱们姊妹一场了。”
皇后又道:“虽是玩话,但圣上对姊姊一片真心,倒真让我羡慕。”
顺娘望着皇后,真诚地道:“我虽糊涂,这点却再清楚不过。雉奴待我,不过是看在皇后的份儿上,照顾着些罢了。雉奴待皇后,才是一片真心。”
皇后望着顺娘,许久没有说话。她这姊姊,四十出头的人了,依然年轻鲜妍,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懵懂如二八少女。不怪圣上如此离不开她。便是她自己,再大的怒气,见了她这双眼睛这张笑脸,也发作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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