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八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春四娘掀起帘子往外张了一张。
“醴泉。”杨八娘脸上的悲伤,更深了一层。
醴泉?难道是要去昭陵?春四娘的心一阵狂跳。
她想起了郑国夫人就葬在昭陵。
她们带自己去昭陵干什么,代替魏国夫人,与郑国夫人母女同葬?
一念及此,她的心好一阵怦怦乱跳。
手抖抖地接过杨八娘递过来的茶,啜了好几口,才平复了些。
见杨八娘面带关切望着自己,春四娘抿嘴对她笑了笑。
低眉垂眸,如又笑了笑。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想得美。
要知道,能陪葬昭陵,在这些古人眼里,可是件荣耀至极的事儿。
郑国夫人能葬在昭陵已是二圣格外开恩,除了因她是李治的小老婆外,武后的姊姊这重身份,应该也帮了大忙。
魏国夫人都没能葬在昭陵,自己不过是个小虾米,怎么可能?
为什么要带她去醴泉呢,山水迢迢,舟车劳顿,实在让人费解啊?
郑国夫人要自己的命,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呢?完全可以一根绳子勒死,就地掩埋了事儿。
虽然,春四娘从心底里觉得,身为穿女,自己不应该死得这么卑微,但却不得不承认,事实很可能就是如此。
莫非是夫人对她心怀歉疚,给予她的临终关怀?
就象那些死刑犯,临死前问一声“你有什么心愿,我们尽量满足?”
郑国夫人既不是穿女,又不知道她是穿女,当然更不知道她是一个热爱大唐的穿女,怎么会想到送她一个昭陵游呢?
也许,是虑及在天子脚下取人性命太过惹眼,昭陵所在的九嵕山,倒真是个杀人灭迹的好地方。
无亲无故,人地生疏,若自己真死于非命,青山中随便找个地方一扔,还真是人神不知。
一念及此,春四娘的背上细细密密地沁出了一层冷汗。
若郑国夫人坐在她对面,她一定会象小鹿一样扑闪着大眼睛,望了她说:“夫人啊,你与我之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呢?”
郑国夫人所担心的,不过是因自己与魏国夫人长相相似,怕触动二圣的心病,影响她儿子的前程罢了。
自己若离开了长安,与二圣永无碰面的机会,这一切不就解决了吗。
可惜,郑国夫人死了,春四娘将小鹿一样的目光转向了杨八娘。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八娘你看着就是心善之人,何必枉添杀孽呢?
这番意思自己一定要寻个时机,与她说个清楚明白。
郑国夫人的贴身婢子,自然应该是熟悉魏国夫人的。说不准,魏国夫人还是她看着长大的,好歹总有几分情份在吧?
杨八娘先时只顾想自己的心事,此时回过神来,见春四娘紧盯着自己,脸色很是诡异,不觉一怔。
想起夫人与她说过的那些话,她突然明白过来。
“四娘放心。”她对春四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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