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娘被看穿心事,却不肯承认,只哈哈笑道:“八娘这话好生奇怪,夫人救我脱离了苦海,我正感激不尽呢。就算夫人想要我的命,我也绝无怨言,哪里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杨八娘看她一眼,慢慢地道:“当日夫人因在病中,乍见四娘,受了惊吓,一时情急,方致失态,事后好生后悔。四娘……莫怪。”
春四娘紧盯着杨八娘,没有说话。
杨八娘叹了一声:“夫人不过是护子心切临终前几日,夫人想见四娘,得知四娘已经离开了府中,想着四娘许是被吓住了,长吁短叹了好久。”
春四娘看了她半日,又问:“还请八娘告诉我,夫人让我去醴泉,究竟为了什么?”
杨八娘的眸色一黯,沉默许久,才道:“四娘年纪尚轻轻,自然不知,作娘亲的一片苦心。”
她望着春四娘,神色甚是恳切:“夫人不过是想请四娘,看在与大郎……这难得的情份的份儿上,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春四娘不动声色地问。
杨八娘倒也坦率:“夫人不过是个寻常的母亲,怎知身后事?只是她实在放心不下大郎,留下了话说,四娘为人甚是伶俐,要四娘费心多看着大郎,见机行事便是。”
停了停,她又道:“我家老夫人说了,如果四娘办事妥当,定不会亏待于你。”
春四娘看了杨八娘半日,确定她不象虚言哄骗,悬了这许久的一颗心,终于慢慢落到了实处。
回过神来之后,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近日的表现,就是传说中的被害妄想症么?
也是,将来,她若写自传,也不过是一本历史穿越小说,而不是武侠小说。
哪里来的那么多武林高手?
况且,郑国夫人真要她的命,也用不了武林高手出马,杨八娘一人,顶多再加上坐在前面的中年男子,都不用车夫帮忙,一根绳子就足够了。
得知自己性命无虞,她暗自得意,果然赌对了。若不是碍于郑国夫人热孝中,她都要哼上一曲儿了。
马车出了城门,便停了下来。
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着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
车的右左两侧,各有两个身材魁梧的护卫,骑在高头大马上。一个素衣婢子立在车前,一见春四娘下车,便急急地迎了上来。
月奴一见婢子,激动得简直不行,在春四娘怀里探出身子,又是吐舌头又是摇尾巴,又是汪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看得春四娘都醋了,作势在它头上敲了一下。
婢子的目光从月奴身上移到了春四娘脸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初一见过娘子。”婢子对春四娘一礼,然后便殷勤地扶住了春四娘。
她的殷勤不似装出来的。
她的目光,既热切又惊讶,从看见春四娘始,便粘在了她的身上。
春四娘望望月奴,又望望初一,心里早明白了八九分。
她的目光,让春四娘想起了绿珠。想起绿珠,心里便是一暖。想起初一可能的身份,心里又是一动。
春四娘对初一露出了万里他乡遇故知般,熟稔而亲近的笑容。
初一的眼睛更亮了。
春四娘又露出会心的表情,轻轻地握了握初一的手。
初一突然激动得几乎不能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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