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敏之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在屋子里待久了,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罢了。”
杨老夫人蹙眉道:“想透气?昭陵这么大的地方,哪里去不得,偏要去山上?”
看武敏之脸上浮起浅浅一层不耐烦,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好了,没事儿就好,以后可不许再这么淘气了。我年纪大了,禁不住吓。”
武敏之懒懒地应了声是。
见武敏之乖乖听话,杨老夫人的心情不由畅快起来。她笑容满面地望着武敏之:“要说呢,没日没夜地待在这屋子里,确实闷得慌。连我这样的老婆子都觉得闷,何况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过,便是闷,你也千万不能淘气任性,须记得你如今是在孝中……当然,出去走走散散心,算不得什么。但登山这样危险的事儿,断不能再做了。虽然如今比不得在家里人手充裕,但左右伺侍的人,也不能少,出了院子更不用说了。一个人跑出去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能再做了。这魄渊一向勤谨,今日是怎么了?”
说着就要让人传魄渊进来训话,被武敏之拦了下来:“他原本要跟着的,是敏之嫌他累赘。”
杨老夫人不满道:“魄渊跟了你多少年?他的身手虽不如你,却也不输什么人。你嫌他累赘?“
武如月在心里,将杨老夫人的话补完了:“他再怎么样,也比一个女人强。”
“往日也没见你嫌他累赘,今日怎么就嫌弃起来了?”杨老夫人絮絮地说了半天,武敏之漫不经心地听着。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自动忽略了在这件事儿中起了重要作用的武如月,武如月也就当没自己的事儿。
杨老夫人终于说完了,叹了一声:“你也觉得闷,武娘子也觉得闷,正好我也觉得闷。我方才与武娘子说了,不如得闲,就到我这里来吃茶。秋菊煮的茶,难得她倒喜欢。横竖你也无事儿,你也来。咱们几个,说说话,也好打发日子。”
武敏之正在吃茶,没来得应声。
杨老夫人侧身拉过武如月,让她在自己身侧坐了下来,对武敏之笑道:“你来与不来,我不勉强,只是这武娘子,可是答应了我的。以前有她陪着,听说你过得很是自在。往后,有她陪着我,我也过几天自在日子。只是倒要看看你,找谁说话去。”
武如月悄悄地抿了抿嘴,正要回话,武敏之先说了:“祖母教训得是,敏之的确不该只顾自己自在。只是祖母却是错怪武娘子了她曾经提过多次,想要来向祖母问安。敏之想着,一则祖母身子不好,二则不知祖母意思,不敢自作主张。便对她说了,待祖母身子好些了,让瑜娘领着她来拜见祖母。没想到祖母的身子,今日便好了。若虽知道,敏之一早便让瑜娘领着她过来了。”
春草在一边笑道:“夫人哪里是好了?不过是担心阿郎罢了。”她看了杨老夫人一眼,又道,“不过大夫也说了,夫人需要静养,只是不能烦扰与劳累,并非不能见人。还说若有人陪着说说笑笑,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只因心情好了,精神头自然就好了,这精神头一好,身子自然就好了。”
武敏之默了一默,对杨老夫人欠身道:“敏之知道了。”
杨老夫人知道他是应下了,不由得欢喜不已,拉着他的手,仔细地望着他的脸,望着望着,眼睛便湿了。
春草行至杨老夫人身后,一边替她揉肩,一边劝道:“夫人最是担心阿郎,恨不得时时看着才肯放心。如今阿郎来了,且又答应常来陪着夫人,多大的喜事儿,夫人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哭了?”
杨老夫人轻拍着武敏之的手,感慨万分:“我这是高兴,敏之懂事儿了,我自然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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