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开出城门,一直往东而去。过了一会,朝山坡上直直驶去。半山腰上有一座尼姑奄,唤清门奄——那边是他的目的地。
但是他并没有把马车驶上去,而是往一旁的树林里而去,停在深处。此时天色昏暗,没有行人经过。
他下车后,将梁思贵扛起来朝清门奄的后山走去。后山处是一片陡崖,上面围着木头护栏,因地势高低不平,护栏依次分了五列,一字排开,每一列约三两米左右。这护栏是随着当年清门庵一同建起来的,已经好几个年头,因日经风吹雨打,已经褪了光泽。
在崖边停了下来,他先将梁思贵放在一旁,接着从一旁的杂乱石堆里搬出一块巨大的石头和一根绳索,首先将石头用绳索绑起来,系在最左侧的木栏上。石头是他从山下搬上来的,这木栏也是他事先便已物色好的,已经破旧受损,有摇摇欲坠之势。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盯着他依旧昏睡不醒的脸庞,对接下来的事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也没余半分紧张。像在做一件常做的事。
这是他第二次杀人,但他的心却已如一滩死水。
因为他罪有应得。芩少憬舒了口气,将他拖起来,小心谨慎的靠在木栏上,让他的半个身子伏在上面,双手放在木栏上。
从不远处看,像是他趴在栏杆上。
芩少璟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接着从地上费力的抱起石块,来到崖边。只见下面黑沉沉的一片,深不见底。他侧过脸,看着一步之遥趴在栏上的梁思贵,咬咬牙,松手,将石块猛地往下扔。
“噶”的一声,绑着绳索的巨大石块像离弦的箭一下子掉下去,而连着绳索另一头的木栏也被重力一拉,不堪重负的往下面倒,发出“嘎吱”断裂的声音,电光火石间,连同木栏上的人一起嗖的坠了下去。
刚刚还立着木栏的崖边处,此时只剩下光秃秃半截木头,上面是几处断裂而致的木刺。崖底传来一声闷响。
他立了一会,感受着崖边的凉风吹在他脸上的冷意,直到此时他的心里才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转身下了去。
事情只剩下最后的收尾。崖底是一片乱石堆,他之前去看过一次,知晓在哪里。这也是他选择在这里结束梁思贵生命的原因。此时天边只余最后一丝光线,月上梢头,散下淡淡的亮光。
到了崖底后,他从怀里取出蜡烛点亮,借着火光小心翼翼的行走,终于发现了前方熟悉的身影。他的心跳微微加速,快步走上去。只见他倒在一堆乱石上,头部及头下的石头一片暗黑,是他流的血。他谨慎的避过杂物,俯身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确定他已经死后,他心里百味陈杂。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将压在他身下的绳索用刀子割断,在不惊动他身子的情况下,慢慢的拉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没有片刻的停留,站起来快速的离去。经过今日一事后他心里明白,这世上最难预料的是意外——你永远不会知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一般来说大晚上的是不会有人会在山上逗留。但谁能保证,兴许今日恰好有迷路的香客路过呢?又或是打柴归来的樵夫正好经过呢?
芩少璟驶着马车离去。
如今他只需等待——相信很快,会传来梁府二公子意外坠崖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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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风吹乱他的鬓发,芩少璟快速的赶着马车驶回家里。回到后,他先去换下身上的衣衫沐浴一番,这才在案几前坐下。翻开册子,停顿了半刻,将上面“梁思贵”三字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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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怎么回事?”符墨冷着脸快步从账房走向签押房,边走边询问身后的杨小白。
杨小白道:“刚刚有樵夫来报案,死者身下压着清门庵后山崖边的木栏,头上流了很多血,应是从山上摔下而亡的。”
“我和许捕快先带人去查看情况,”符墨凝眉,快速的道,“你吩咐人去传杜神医。”
“是!”(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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