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并不冷,温和地吹拂着空寂的校园。树木都还未苏醒,宽阔的道路上偶尔走过一两个人。艾乐康架着程嘉树的一条胳膊,缓慢而沉默地挪动。
他俩走了很久之后,程嘉树才讷讷地说:
“谢谢你。”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意气风发,自信极了,”艾乐康终于等到他开口了,马上回应道,“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羞涩?你觉得亏欠我什么吗?”
“如果你指的是静雪,那我不欠你任何东西,”程嘉树的语调很平静,“爱她,我自信满满。”
“在你没来的时候,她和我讲过你们的故事,”艾乐康长呼了一口气,“小笙也告诉过我一些关于你俩的事情。静雪曾说,你们之间先有恩后有爱,你在她最崩溃的时间段里出现,呵,爱情里总有先来后到,你不是来得早,是来得巧。”
“嗯?她怎么这样说?”程嘉树的酒劲儿过去了,头脑逐渐清醒,“你知道吗?是她,救过我的命!”
“我知道啊,去年七月二十一号。”
“不,其实从一开始,我们第一次遇见,就是她救我的。”
艾乐康惊讶地转过头看着他,程嘉树就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讲了一遍,讲完之后,他笑了笑:
“静雪给了我从未享受过的温情。”
艾乐康有些不解又有些同情地问道:
“你从前为什么要过那种乱七八糟的生活?混日子、打架……说老实话,我没接触过这类人,不明白那样的生活有什么价值,我身边的人都很优秀,有明确的奋斗目标,有良好的教养……”
“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程嘉树替他补充道,“有通情达理的父母,懂得控制情绪,合理地教育孩子,嘘寒问暖,促膝谈心……这都是别人家的父母啊!艾乐康——”
程嘉树用搭在对方肩上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上臂,羡慕地说:
“你和刘敬平,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难道你……不是吗?”
他摇摇头,苦笑道:
“我们生而不同。”
过了许久,艾乐康才闷闷地说:
“你配不上静雪。”
“我知道,”程嘉树很有信心地回答,“我会努力变得更好,为了能配得上她,能给她创造美好的生活。”
艾乐康叹息着:
“我听小笙说,静雪大一时经常偷偷地哭,她的心里脑袋里都是你,我出现得不凑巧。但我以为,我可以等,等她心里那个人的影子淡去,重新开始谈恋爱。如果你十年都不来,恐怕她会把你忘掉。”
“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还吵了一架呢!”程嘉树想起了陈旧的已被封存的往事,“后来静雪说服了我——我们的爱情这条路,是两个人手牵手走出来的,不是原本就摆在那里,等着我俩踏上它走完的。静雪说,很多情侣,一起走着的时候,就觉得能一直走到尽头,但是总有这样的可能,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分开了,这路就断了。”
他们又沉默了一阵儿,程嘉树忍不住问:
“你,还是耿耿于怀吗?你对静雪……”
“你放心吧!”艾乐康笃定地说,“原来我喜欢静雪,只是看表面,不过她的表面已经很吸引我了。还是敬平聪明,认她做妹妹,不至于像我这么尴尬。我对小笙的欣赏,是更深层次的,她是一个特别的女孩,把我心里隐藏的另一个我,你说是第二人格也好吧,她把这个我给放了出来。之前我排斥她,不停地抗拒她的靠近,实际上是因为我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我对静雪的那段感情已经彻底成为过去了,你大可不必担心。”
程嘉树点点头,艾乐康紧接着又说:
“我后来对你的敌意——算是一丢丢可以被称作嫉妒的敌意吧,它更多来自于……”
“什么?”程嘉树发现他闭上了嘴,就淡淡一笑,“都说到这份上啦,说完吧。”
“来自于……敬平。”
“不会吧?”程嘉树惊叫,“他对你那么好!至少比对我好,你还嫉妒啥?”
“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完全不一样。”
程嘉树轻松地笑了:
“哈哈,那是因为我俩,我俩的感情比较复杂。你知道吗,他有时候非常恨我。”
“没错,他喜欢你又恨你!”艾乐康迷惑地回忆道,“他说过,想用残忍的刑罚折磨你,又想拥抱你什么的,敬平这人也太矛盾了吧?”
“曾经,他对你如春风般温暖,对我就像对敌人那么冷酷。但我们现在和好了,我……很喜欢他。”
他们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了。
“我真的很难相信,你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成为好朋友?”艾乐康皱眉。
“呃,我也想知道,”程嘉树满不在乎地一笑,“缘份就是这么奇怪啊!既然阴差阳错地相遇了,成了朋友,我绝不负他就是了。”
艾乐康偏过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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