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挖得露出棺材,这是口只有普通棺材一半大的小棺,十几年的腐蚀,棺木的颜色呈灰黑,已经看不出本色。白妻跪在土堆中低声哭泣,嘴里嘟哝着什么。村民把尖镐钉进棺盖的缝隙中,这时听齐叔说:“我、我真的错了!”大家都望过去,见他眼睛看着棺材,看来是真心想忏悔。
两名村民同时用尖镐嘎吱嘎吱地撬那棺钉,忽然齐叔又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我那时候工资不高,孩子上幼儿园又费钱,怕拿不出那么多医药费。”白老五看了看齐叔,叹着气摇头。
齐叔说:“这真是我儿子的骨灰,是第三个儿子,半个月前去世的,也是被车撞到……啊?我大儿子?他的骨灰还寄存在殡仪馆,都十四年了……可是你没说啊,都来?我第二个孩子是女儿,要它们三个都来陪你?求求你,能不能放过它们,这是我最疼爱的小儿子……”大家这才又把目光投向他,齐叔原来不是自言自语地忏悔,而是在跟某个我们看不见的“人”在对话。
阿赞布丹一直在念诵经咒,就在齐叔说话的同时,他念诵的速度也在加快,齐叔后退几步,哀求道:“你说吧,让我怎么样都行,只要你放过我的家人,和之前的两个孩子行吗?”然后他侧头听了一会儿,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跪下。”说完就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骨灰盒。
村民已经把棺盖撬开并移到旁边,里面隐约能看到有一幅小小的枯骨,身上还穿着花花绿绿的棉袄,只是很陈旧,周围摆着不少儿童玩具。白妻大哭起来,用手扒着棺木边沿。白老五过去扶着她。阿赞布丹走过来接过骨灰盒,迈步进了土堆,站在棺材旁,把骨灰盒轻轻放置进那堆玩具中,摆放稳当,然后用右掌按在尸骸的头骨上,继续念诵经咒。
“别这样,”齐叔大声哭着说,“你让他投胎吧,你的气也消了,一起去吧,行吗?算我求求你啦!”他用力咣咣磕头,脑门重重撞在地面,粘得全是灰土。阿赞布丹对几名村民摆摆手,高雄告诉他们再把棺材盖上。白老五把老婆抱出土堆,村民们移合棺盖,再用尖镐背面把棺钉再次钉牢。
齐叔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就去自首!”
忽然,白妻也大叫起来:“什么?儿子是你喊我吗?儿子,儿子你在哪边过得怎么样啊?儿子你说话啊……”她又扑向棺材,白老五死死把老婆抱住,不让她过去。随着棺钉被依次钉牢,齐叔也不再说话。我们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雄不必说,见多识广,一直在旁边抽烟看热闹,我也还好,毕竟见过很多这类事,已经不太惊讶,但村主任、白老五和那几名村民就很惊讶了,显然从没经过这场面。
阿赞布丹等村民们将坟包重新培好,又加持了十几分钟才转身离开。我们在后面跟着回到白家,高雄跟阿赞布丹交谈之后,告诉大家施法已经结束,但没有想象中那么十分顺利,有个小插曲,就是白老五的大儿子,也就是白大宝阴灵怨气很重,要齐叔的小儿子永远在阴间陪着它,谁也不能投胎。
“为什么要这样?”齐叔大叫,“它已经害死我三个孩子,他们都是无辜的啊,死都死了,还不让它投胎?这么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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