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如何能听进去这些话,所有的一切此刻在她听来,都是辩解,都是为了掩盖。
她陡然瞪向郑姨娘,神色悲怆道:“你以为这些话就能糊弄了我?就能把你给撇清了。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你这就随我进宫,和太后娘娘当面对质,我绝对不信,太后娘娘会这般心狠。”
偏偏这个时候,太后的懿旨到了。
周氏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切,竟然真的逃不过了。这郑姨娘前脚才刚进门,后脚,太后娘娘赐婚的懿旨就到了,她如何能不去想,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一切成为既定事实,她即便递了请安帖子往宫里去,这个时候,太后娘娘怕也不会见她的。
太后娘娘竟然强迫涟姐儿给镇北王当了妾室,周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且不说镇北王是什么样的人,只涟姐儿当别人妾室这事,就已经是让周氏的心千疮百孔。
涟姐儿素来骄傲,如何肯给别人当妾。
可她还能抗旨不遵不成?她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她就是再糊涂,再大胆,也不敢忤逆太后娘娘。这罪责不仅她担不起,整个郑国公府,怕是没人能担得起。
“去把涟姐儿叫来。”这懿旨必须送到郑涟手中的,周氏又是愤怒又是不甘,可也只能差人把女儿叫来。
果然,等那太监宣读了懿旨之后,郑涟直接就晕在了那里。
等她再次醒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嘴里一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太后娘娘素来疼爱我。”
周氏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也只能把一切都推到了郑姨娘身上,这件事上,不论她愿不愿意相信郑姨娘方才所说,她是否清、白已经不重要了。周氏自然不能去埋怨太后娘娘,可她又如何能甘心,郑姨娘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个靶子。
虽说冤枉,却也在情理之中。
母亲是不会骗她的,果真,等周氏说完当年之事,郑涟的眸子里满是冷意。
她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子,咬牙切齿道:“母亲,我只当娴妹妹只是争强好胜些,为此,我心里也挺看不上她的。您要答应我,纵这件事情上女儿没有反抗的余地,但娴姐儿和郑姨娘,您一定得给他们颜色看看。女儿这一辈子,可都是毁在这两人手上的。”
周氏轻轻替女儿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道:“这事儿你不说,娘亲心里如何能没个计较。眼下,娘亲担心的是,我的儿日后可如何是好?那清溪郡主素来骄纵……”
说着,周氏顿了顿,搅着手中的帕子,道:“事已至此,娘亲也不能让人看低了你去。娘亲这就往宫里去求太后娘娘恩典,让你和清溪郡主一日出嫁。如此,那些奴才也该敬畏你些。”
郑涟楞了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不认为这样会让自己挽回些面子,可到底也不愿意生生被许姝给压下去。
或许,她也只能仗着这个,找回些颜面了。
想到许姝,郑涟真的觉得造化弄人。这之前吧,她和许姝没有太多的交集,虽说偶尔也会在宫宴上见那么几面,可她并不会和殷锦娴一般,耿耿于怀。可此一时彼一时,日后两人也只能是敌、人了。
“涟儿,你别怕,之前娘亲答应给你的嫁妆,一文不少,娘亲都会给你。除此之外,娘亲在拿些体己给你,这手里有钱,行事间才能方便些。”
周氏不说这些还好,可这个时候提及这些,给郑涟的感觉,似乎自己其实是被家族舍弃了。
她虽在闺阁中长大,可也知晓,圣上忌惮镇北王,坊间也有过流言,圣上早已经存着除镇北王的心思。
她这一嫁出去,依着爹爹的行事谨慎,还会待她如往日一般吗?
阖府兄弟姐妹,会不会因此和她生了嫌隙?
她不由忧心的看向周氏,她自有被母亲娇养在身边,如何看不出母亲的挣扎。
突地,她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或许不用等到她出嫁那日,过不了多久,这自小的家,自小的亲人,便再也不属于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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