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日,桂嬷嬷必是要劝的,可这会儿她也不敢再多言。她也急啊,郑家若是倒了,她那几个兄弟,若是牵扯其中,可不也遭殃了。
她那几个兄弟都是见钱眼开的,少不得替国公爷办事儿。之前她只觉得得国公爷抬举,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却没想到,一夜间,国公府竟也岌岌可危。
等郑太后火、急、火、燎的赶到御书房,成元帝正在练字。
成元帝对郑家这样的欺上瞒下很不满,之前碍着太后在,他好多事情都不予追究。可他们显然是把他当做傻子了。
成元帝觉得头痛极了,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事情,似乎都堆在了一起。东宫那边暂且不提,郑家又生了事儿,方才又接到秘折,江南织造那边,似乎也不太平。让他更意外的是,大皇子竟然主动请旨,欲前去调查此事。看着身材高大,风度翩翩的大皇子,成元帝竟有一些恍惚,他从未关注过这个儿子,竟不知什么时候,大皇子都这么大了。
事情既已被捅、到他这里,大皇子又主动请旨,成元帝想想,最终还是允了。哪个帝王,不会一招平衡之术。踩一个,捧一个,方才能让朝臣心生敬畏。
不用想,等大皇子前往江南一事旨意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大皇子身上。他只需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可对于那些朝臣,对于那些自以为是的宗亲,却是一个信号。想必他们肯定会揣摩圣意,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冯振,你怎么看大皇子往江南一事?”
那石阶是冯振的干儿子,成元帝如此问,却是出乎冯振的意料。
冯振原先弓着身子,这会儿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圣上,奴才只想着替圣上解忧,万不敢有任何私心。若江宁织造每年能造出一百万匹丝绸,每年的进项莫说一个玄清殿,纵是十个,圣上又何须犯愁。”
“朝中像郑国公一般的人,不会只有一个。可那郑康一次赌、博就输了四十万两银子,可为什么圣上修建玄清殿,却没人站出来替圣上解忧。一个一个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
“圣上修建玄清殿,也是为天下祈福,是为大曜祈福,圣上您才是大曜的天。”
说完这些,冯振几乎是匍匐在地。
成元帝脸色凝重,这会儿却是终于有了笑颜,他一把把手中的笔甩在一旁,重重点了点头:“要说忠心,朕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公公。可江南之事,朕却不能不管,这封密信,不会是第一封,也不会是最后一封。”
冯振磕了一个响头,一字一顿道:“老奴自当为圣上解忧,圣上无需太过忧心。”
正说着呢,只见一个小太监进来传话道:“圣上,太后娘娘来了。”
成元帝眉头紧紧,一副烦躁的样子。
冯振忙起身,恭顺的站在一旁。
太后过来御书房,成元帝丝毫都不意外,可这并不代表,他总需要照顾她的情绪。
“儿子给母妃请安。”成元帝并非郑太后一手养大,比起郑太后,在成元帝心里,婉太妃和他似乎更像母子。
“听闻母妃这几日在小佛堂诵经,依着儿子的意思,母妃在慈宁宫静养些日子,倒也未尝不好。母妃若是觉得寂寞,儿子可以指了容妃陪伴母妃。”
郑太后怎么都没想到,成元帝会如此淡漠。
郑太后心里顿时更是愤慨,“皇帝,国公府可是你的舅家,就是大门上郑国公府的牌匾,都是当年皇帝御笔亲写的。哀家知道这次郑家行为有失,可皇帝难道就不能看在哀家的面子上,看顾郑家一些。哀家老了,有一日没一日了,哀家不求别的,也不想理会过多,只求能保郑家平安,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郑太后说着说着,早已忍不住红了眼睛。
成元帝看她一眼,有些自嘲的勾勾唇角,“母妃,在您心里,一定觉得儿子很不孝吧。您是不是此刻在想,若当年登上皇位的是五弟,便没有这样的麻烦了?”
似是被成元帝戳、中一般,郑太后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眼中满是忧伤。
见此,成元帝冷哼一声:“所以母妃,不要再和朕提什么母慈子孝。郑家是福是祸,等大理寺调、查的结果出来,朕自有决断。母妃若是太过担忧,那便在佛祖面前好生祈祷,国公府没做出别的什么犯、上作、乱的事来。”
说罢,不等太后开口,他又冷冷道:“朕还有折子要批,母妃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儿,那朕就不留母妃了。”
看着成元帝如此淡漠,近乎不近人情,郑太后顿时感慨万千。她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她知道当年之事,儿子对她心存忌惮,也对她一直都未释怀。可他不能因为这些,就拿郑家来报复她。
这她绝对不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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