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桂嬷嬷进去的时候,郑太后还在小佛堂诵经。自那日在猎场太子被幽禁,郑太后回宫又得知林氏和肚子里的孩子尽都没保住,直接就晕了过去。
“哀家把林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交于你,桂嬷嬷,你就这么看着林氏的?”
郑太后也是气急,若换做别人,她早让人堵了嘴拉出去乱棍打、死了。可桂嬷嬷侍奉她多年,行事素来谨慎。那林氏又是深更半夜一人偷偷溜了出去,郑太后就是再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又有什么法子。
如今宫里不太平,她发落一个奴才是小,可这些年,慈宁宫大大小小的事情皆由桂嬷嬷打点,撇开主仆情义不说,郑太后这会儿若是离了桂嬷嬷,只怕是一时间找不来比桂嬷嬷更合适之人。
郑太后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除了给这些日子近身侍奉林氏的那几宫女赐了白绫,让人丢到乱葬岗去,此事也只能作罢了。
至于林氏,郑太后也只能对外说,她失足落水,左右林氏都死了,又有谁会注意区区一个庶妃,尤其如今因为太子之事,内廷气氛本就紧张,就更没人在乎林氏的死、亡了。
“主子,从东宫那边传来消息,那庶妃李氏,自戕了。”
见郑太后转着手中的佛珠,并未言语,桂嬷嬷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儿上。
好在,这样的沉默并没有多久,等郑太后诵完经,起身之际,桂嬷嬷忙和往日一样,上前搀扶了太后,见太后并没有拒绝,桂嬷嬷终于是安下心来。
郑太后喜欢太子吗?太子是她的嫡孙,按理说,郑太后那还不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事实却并非如此。郑太后对太子,并未有不喜,却也并未就打心眼儿的宠着太子。
也因此,她并不欲插手此事,无论谁登上那个位子,她都会尊贵的太皇太后,她无需去故意捧谁,储位之争,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到底落入谁手中。所以她最聪明的做法,便是不掺和进这漩涡中。
她以为这样自己足以自保,也足以让郑国公府继续眼前的荣华富贵。
可惜她错了,她并不知早有人暗中把郑国公打着太后的名头私下放印子钱的事一道秘折捅到了成元帝面前。
乾清宫
不管诸位皇子是怎么想的,太子被幽禁,他们这些皇兄,可不能在旁看热闹。这不,连续几日,跪在殿外替太子求情。
今个儿几个兄弟又一起过来了。他们知道,父皇最愿意看到的是兄友弟恭,而不是落井下石。
否则,不管太子最终如何,他们都会遭了父皇的猜忌。
就这么跪了半个时辰了,却见司礼监掌印兼禀笔太监冯振,匆匆的走了进去。
只没一会儿,就听里面像是掀翻了桌子,成元帝暴怒道:“这些乱、臣、贼子!当真是奴大欺主!”
“速速传朕的旨意,把郑国公府相关人等收押大理寺。”
诸位皇子猛的一怔,互看一眼。
父皇竟然要向郑国公府开、刀,郑国公府可是皇祖母的母族。
等消息传到慈宁宫,郑太后刚从小佛堂出来。桂嬷嬷让御膳房的奴才做了银耳燕窝粥,郑太后拿着勺子,还没送到嘴里,就听到了这惊天噩、耗。
郑太后手中的勺子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这些年,郑太后不是不知自己那几个侄子仗着宫里有她,干了不少糊涂事儿。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大胆,打着自己的名号往外放印子钱。这样的罪责,可是大、罪。
若是到时候攀咬起来,少不得又牵扯出别的些什么。
良久,郑太后沉声道:“皇上呢?这会儿可在御书房?”
桂嬷嬷忙道:“娘娘,您这时候去求圣上,圣上正在气头上,岂不是不好。”
“如今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的,也就那冯振了。他是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又掌控着东厂。就是大理寺那边,也有不少门生。您与其到圣上面前去哭闹,不如辗转找冯公公来。这太监无根之人,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会不卖您这个面子。”
郑太后却误会了,觉得桂嬷嬷让她去和一个阉人低头。加之之前的林氏的死,郑太后蹙蹙眉,沉声道:“哀家说往御书房去,你无需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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