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爸皱了皱眉头,很是不高心的问道,“这娘俩是那个村儿的人啊?既然这么不相信你,干啥还过来啊?”
云二哥闻言,看了一眼云四嫂,回答道,“是马云寨的。那个小姑娘应该是姓马。”
听了这话,云四嫂一愣,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个小姑娘长得有啥特殊的地方吗?”
这边云二哥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她右边的眼角下,有一个红色的痣。”
云四嫂一听这回答,立马想起来是谁了,她的额头顿时皱了起来,“那是我四叔家的红霞,他们家因为她长
得漂亮,对她很是宠爱。结果,把她给宠坏了。”
“她倒不是脾气不好,她是极度自恋,容不得别人说她不好。她觉得自己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很完美,没有
一个地方是有瑕疵的。所以,二哥的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不过,你别理她。反正,我四婶子胆小的很,绝对会带着红霞去医院里检查的,让她们自己去折腾吧。”
云二哥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接话道,“我才不会再管她们了。我劝她们的时候,她们的表情可把我恶心坏
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占她们便宜了呢。”
“她们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长相,那是我喜欢的类型吗?咱们村儿谁不知道啊,我喜欢的可是小月这样肉
嘟嘟的小圆脸。”
听到这里,大家都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看着云二哥两口子爆笑了起来。
云二嫂又气又羞的瞪了云二哥一眼,随后又偷偷地拧了他一下。
云二哥毫无准备的被云二嫂偷袭成功了,疼的他是呲牙咧嘴。
大家看着云二哥搞怪的神情,刚刚收住的笑声,刹那间又响了起来。
这一批分来的两个知青的,云初并没有见到,因为那一天她的假期结束了。
等到她们开始上班后,她便发现,厂里到处都是谈论知青的声音。
云四嫂头几天还跟她抱怨她的耳朵遭殃了,直到这个话题居高不下,被说了一个星期的时候,她都麻木了,
懒得说啥了。
知道半个月后,再也没有了知青长知青短的各种言论,云初和云四嫂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儿。
春天慢慢地到来了,各种植物飞速的生长了起来。
云妈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她一有空,就带着小松树几个,去西来山上挖野菜。
如今的野菜刚刚长成,还很鲜嫩,只要稍微一烫,就会把它内里的苦味去掉。让大家吃了一冬天白菜、萝卜
的味蕾,得到了解放。
这时候,云初格外的想念邵铭。
以前邵铭还没去当兵的时候,那可是挖野菜的好手。云初只要头天晚上说了自己想吃的品种,第二天他就会
挖回来那么大半篮子,妥妥的能炒出来那么一大海碗。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了,她都不愿意去挖了。
当然,说是这样说,真等到她休息的时候,云妈和云四嫂喊着她去挖野菜,她还是去了。
今天在山上挖野菜的人还真不少,云初找了一片还算可以的地方,拿出小木铲,蹲下身挖了起来。
还别说,要想挖出来,还真要使点儿巧劲儿。
不过,她实在是嫌麻烦,就跟以前一样,用木铲做做样子,实际上却是用精神力把野菜硬生生的拽了上来。
用精神力就是快,云初没花多长时间,就收获了大半篮子的野菜。
此时,她正好挖完了眼前的这一片,见状,她就不再寻找了。
在这之后,她便跟云妈、云四嫂回合了。
三个人见时间不早了,一商量,也不管挖的多少,就向着山下走去。
半路上,她们遇见了两个生面孔,他们居然跟云妈打招呼了。
两人中各自比较高的那个说道,“云三婶,你这是挖野菜去来?”
云妈往他们面前递了递篮子,回答道,“是啊。不过,我今天挖的不多,只有将近半篮子。”
个子稍微矮一些大那个接话道,“婶子你太谦虚了,这些已经不少了。”
高个子的那个也很是赞同的劝道,“现在挖野菜的人那么多,野菜根本长不了那么快。婶子能挖到这些,已
经实属难得了。”
云妈摇了摇头,纠正道,“我不是谦虚,而是说得事实。你们看,我闺女和儿媳妇挖的都比我多。唉,上了
年纪喽,手脚就是没小青年灵活。”
接下来双方打招呼的时候,云初才闹明白,这两个人居然是今年分配给他们队里的知青。
一个多月过去了,云初和云四嫂才算是见到了,这两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男知青。
他们看上去规规矩矩的,既不过于冷淡,也不过于热络,给人的感觉还不错。
直到她们回到了家中,云初才很是好奇的问道,“妈妈,你咋跟那两个知青认识的啊?”
他们这才来了一个多月,肯定要下地挣工分,空闲的时间几乎没多少。
而云妈,好几年前就不再下地了,跟他们遇见的概率太低了。
云妈觉得这没啥好保密的,便实话实说道,“咱们队里上个星期组织大家一起进山挖野菜,那两个小伙子也
跟着去了。可惜他们是城里长大的,还真不认识野菜的样子。”
“当时,我正好就在他们身边,看他们那么为难的样子,就给讲解了一下。从那之后,每一次碰到,两个小
伙子就会主动的跟我打招呼。当然,我们总共才遇见过三回。”
云四嫂有些担心的接了话茬,“这两个知青虽然看上去还行,但是,谁知道他们人品咋样啊。妈,你可别跟
他们过于深交啊。”
白了云四嫂一眼,云妈很是肯定回应道,“这会儿的,距离知青闹事才刚过去一个多月,正是风头紧的时候
。有哪个知青想不开,非得在这个时间瞎折腾啊。这种情况啊,撑个半年完全没问题。”
家里的老人总比她们见识的多,云初和云四嫂很是乖巧的听着,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
说着说着,云妈也累了,便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天色,直接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去做饭吧。一
会儿,小燕洗菜,初宝儿切菜,我炒菜兼烧锅。行,开始吧。”
这边话音一落,云妈便带着云初和云四嫂出了堂屋。然后,各自准备了起来。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慢慢地走过了温暖的春天,来到了炎热的夏天。
如今玉米刚种上将近一个月,玉米苗正处于大喇叭口期,正是需要水分的时候。可是,最近以及连续两个月
没下过一场雨了。
齐鲁省的夏天特别的干热,太阳也很是毒辣。但是,为了玉米能够丰收,村民们就这样暴晒在阳光下,快速
的去河里挑了水,往地里浇了起来。
幸好云家人没种地的,不然,家里人肯定得担心她会不会中暑晕倒,因为这时候,已经有村民晕倒了。
在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云初在时隔几个多月后,总算是收到了邵铭的信。
送走了敬业的邮递员同志,她看着手里拿着的信,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突然,她回过神儿来,立马回了自己的屋子。
云初坐在书桌前,快速的拆开了信封,然后,拿出信看了起来。
“初宝儿,你好!
这边任务还没有结束,我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凑着中间补给的功夫,给你写了这封信。
只愿你看到之后,不会嫌弃我的字体潦草。不是我不愿意学的漂亮一些,这边实在是时间紧迫,我几乎是争
分夺秒的写满了这薄薄的一张信纸。
说起这个任务,它完成的应该会比我估计的要晚一些。我大约还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回到部队。
……”
看完这封信,云初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虽然她知道邵铭的能耐,并不太担心他的安危,但是,当她真看
见他平安无事的时候,她的心才落了下来。
云初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吃完午饭,等到屋里只剩下了她和云爸云妈,便听见云妈问了她一句,“阿铭出任
务回来了?”
很是惊讶的看着云妈,云初问道,“你咋知道的?爸爸也知道了?”
云爸嘿嘿一笑,十分得意的回答道,“你是我生的,我只要看你一眼,就能把你的心思估摸个七七八八。”
他这边刚刚说完,就被云妈拍了一下,她很是不满的对着云爸说道,“你记住了,闺女是我生的,哪哪都像
我。你一个大男人,上哪里生孩子去啊。”
看了云妈一眼,云爸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没有我,你能生出孩子来?真是的,闺女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云妈虽然没听见云爸究竟说得啥,但是她想想也知道不是自己喜欢听得话。于是,她威胁道,“老头子,你
说啥呢?”
云爸立马摇了摇头,“没说啥,没说啥。”
这边云初憋着笑,支着耳朵听着云爸和云妈粘牙,一点儿催促的意思也没有。
可是,她这边就算是不心急,云妈也跟云爸说够了。
云妈宠溺的看着云初,很是温柔的开口道,“你最近一个多月看上去有些焦虑,我和你爸爸都很担心。后来
看你有一段时间没收到阿铭的信,就猜测阿铭可能是出任务了。”
云初一听,拉着云妈的胳膊摇晃了几下,很是感动的说道,“妈妈,你对我真好,我好高兴做你的女儿。”
云爸听了这话,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初宝儿,你可不能偏心啊。爸爸呢?”
再多的感动,因为云爸这一出声也收敛了。
云妈无奈的白了破坏气氛的云爸一眼,没好气儿道,“你急啥?这不是还没轮到你嘛,就不会等等。”
看着故作委屈的云爸,云初赶紧阻止了云妈,同样对着云爸说了一句,“爸爸,我也很高兴今生投胎成你的
女儿。”
等到大家的心情都平静了下来,云初才继续说道,“爸、妈,你们猜得很对,阿铭哥确实是去除任务了。他
刚回到部队的第二天,就被上面安排了秘密任务。”
“今天我收到的这封信,是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写得,因为时间紧迫,没写多少内容,最主要的是保平安。
而且,他还说了,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才能返回部队。”
云妈听见邵铭平安,就很高兴了,别的还真没多想,而云爸却不是这样了。
他暗暗地想着:究竟是啥样的任务,能够让云初一去就是半年多。也不知道为不危险。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见状,云初也知道云爸可不是好糊弄的,便实话实说道,“一开始知道阿铭哥去出任务,我也没多想,毕竟
他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还真不少。可是,今天我一看这封信,却有些怀疑了。”
“当时我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过年那会儿,大哥他们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过,咱们国家的边境近期有些不
安稳。我就猜到,阿铭哥可能是上战场了。”
云爸云妈听完后,精神一震,立马神情间充满了担忧。
这股担忧不仅仅是对邵铭的安危,还有对云初未来的婚姻。
云初倒不是很在意,她对着他们安慰道,“阿铭哥天生神力,这些年又练了高深的功夫。他的筋骨被塑造的
坚硬的很,就算是子弹,估计也只能打得进他的表皮里。”
听她这么一说,云爸云妈才算是放心了下来。
然后,他们把云初撇到一边,讨论起收音机里不报道打仗的事儿的原因。
说道这个收音机,就是云初订婚的时候,邵铭送的那个六个管的单波段收音机。
云爸平时对它很是爱惜,恨不得每天擦个十遍八遍的。而且,一到时间,他就会守在一边听广播。很多国家
发生的大事儿,都是他听完后告诉给家里人的。
一开始云初拿出来用的时候,他还死活不同意。最后,还是没拧过云初,用了起来。
结果听了一段时间后,家里其他人的新鲜劲儿都过去了,也就偶尔想起来才听听。只有云爸,雷打不动的天
天听,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保养。
这反转的,可把家里人给笑坏了。
这一天,云爸如往常一般听了广播。只是,听完后,他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关上。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眶
湿润,神情也越来越悲伤。
这边云妈进屋后,立马发现了他的异常,很是焦急担心的上前问道,“阿湖哥,你咋啦?你可别吓我啊。”
云爸看着这样的云妈,才慢慢的回过神儿来,语带哽咽的回答道,“我们,伟大的首长,逝世了。”
云妈闻言,看着云爸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等到看见云爸点头后,瞬间,她便泪流满面了。
一九七六年,是相当不平静的一年。
先是阳历一月的时候,我们敬爱的总理走了。七月的时候,我们的总司令也走了。只是,大家都没想到,不
过才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伟大的领袖居然也走了。
农民并没有条件让他们有太长时间的沉浸在悲痛中,作物的成熟使得他们必须打起精神来。
或许,是因为云大队长的那句“把悲痛化作力量”的鼓励,使得今年的秋收进行的相当顺利。
随着收获、晾晒、进仓、施肥、播种,这一系列的活儿干下来,再大的悲伤也被掩盖在了心底。
后来,队委会见大家伙儿最近实在是受累了,便放了三天假。
这天是放假的第一天,正好是星期天。
云三哥想在家里配一下自己媳妇儿和儿子,便选择了今天休假。
而云初始终是不咋喜欢骑自行车,走路上班又需要很久,所以,一旦带着她上班的云三哥休假,她一边也会
跟着。
一大早,在太阳将要升起来之前,云初便进了山。
她这次进山最主要的目的,是给小家伙们摘野果子。他们因为这儿,已经纠缠了她好几天了。她怕自己今天
再不满足他们,他们会集体造反。
说起来,虽然她知道不少地方长着野果子,但是,这些地方位置不一,来回的路程可不近。
这不,她抬起手腕上的表一看,居然已经将近九点了。
摸了摸“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云初快速的往山外赶去。当然,就算是这样,她也没闲着,路上随手抓了几只野鸡、野兔子,捞了几条鱼。
在云初拐进自己的小路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他们家门口的温家人。
她赶紧小跑了过去,跟他们打招呼道,“温大爷、温大娘、明睿,你们来了咋不进去?来,上家里坐坐,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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