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骑劫营冲阵,说是说得简单,但真正敢这么做,并且能做成功的,却是很少很少,很显然,自持武勇的吕布虽然颇有自大之嫌,但他的确是有这个实力的。
丁原站在指挥车上亲眼见证了这个奇迹,抚掌而笑道:“吕将军壮勇,百骑横贯十万胡骑,比昔年广子李敢有过之无不及,真飞将军在世,并州之幸也!”
当然,心里面,丁原也是有些不满,吕布骁勇不假,却不能为其所用,反而屡次违令。如果可以,丁原自然想纳吕布于麾下,纵然吕布内怀桀骜,但是若能将其纳入麾下,这种不可多得的猛将于丁原而言,何其幸运!
可惜,丁原终究当这并州刺史迟了,对方早为大将军何进看重,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升任偏将军,依丁原看,若是此战能将胡人大败,这吕布少不得要被大将军征召入京了。而丁原虽然是吕布上官,但是某些时候,吕布依仗大将军之势,也不听他命令,就像刚才的百骑冲敌阵,这么危险的事情,都没有和丁原这个并州刺史报备,吕布如今之桀骜不驯,可见一般,然而丁原也是有些无奈,何进和袁氏关系密切,他身为袁氏故吏,自然不好太多针对何进的心慕之人。
说实话,吕布刚才的举动确实是冒失过分,擅作主张之极,此举可谓是将丁原置于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上。现在冲阵成功便就罢了,倘若冲阵失败,传出去说不得有人要说丁原威信不足,御下无方。
不过随着吕布功成,两军还未决战,便为汉军立下难以估量的大功,一切自然不同。这不,在丁原身旁的董卓和耿祉,都是由心恭祝丁原获得此等猛将,但只有丁原自己心里清楚,吕布无论此战胜或不胜,仅凭此功,其必然会被何进征召,他已然不属于自己,不属于并州了。
想到得遇猛将,却不能为己所用,丁原心中何其苦恼,然而面对身旁二人吹捧,只能苦笑应对,也是难堪。
胡人联军后方,看着吕布率二十三汉骑扬长而去,须卜单于脸色奇差,数万匈奴勇士,莫说追击,连背后放箭也是不敢,显然是被对方神勇震慑到了,这一战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一丝阴霾,他能有好心情就怪了。
只是,就算如此,即使与汉军对战千难万难,须卜单于也不能退,因为他知道,退了将一无所有。如果部民们知道他不敢与汉人对战,必然恐慌,而到时候汉人带着于夫罗来夺位,须卜单于用屁股想都能知道那些被自己弑杀羌渠单于而逼迫投降的部民们,会支持谁?
毫无疑问,明显是于夫罗这个还算是正统的前单于后人,虽然羌渠即位,和当时的汉朝使匈奴中郎将张修有点关系,正是因为杀了前任的呼徵单于,羌渠才能执掌大匈奴,但是终究没有证据,没有人说得清张修和羌渠之间有没有什么勾结。
因此在匈奴部民眼里,须卜这个弑杀单于夺位者,明显极其不正统,就算匈奴单于继承从来都是伴随着血腥的,但一旦夺位者不能给部民带来好处,部民绝对会选择更靠谱的人。
“杀!为了大匈奴,杀……”最终,须卜单于只能拔出自己手中那造型精美弯刀,对周围大喊道,并且身先士卒的冲锋,就算汉人再强大,他也不能退缩,为了他自己,必须和汉人拼命。
“杀!”
“杀!”
“杀!”
……
“呜呜……呜呜呜……”上百支牛角号同时吹响,声音低沉浑厚,伴随着的是六万呼嚎着胡语的胡骑,如海浪般呼啸着向汉军冲来。
“大匈奴……”须卜单于奋声吼道,一边策马,一边挥动手中的弯刀,弯刀上那些闪光的宝石,在日光之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如同即将到来的血腥一样妖冶。
“大匈奴……”屠各人、南匈奴人骑马卖力的大吼着,他们眼珠通红,一声声从胸腔喉咙喷涌出的口号,似乎具有催眠之效,暂时驱散了内心的惶恐。
那一声声的大喊里,似乎也有他们内心里的狼性苏醒,或许,纵然他们依旧对于如今强大的大汉有所畏惧,甚至面对汉军会瑟瑟发抖,但是一旦有机会,面对富庶的汉人,他们还是会伸出自己的獠牙。
屠各人本就是匈奴别种,是匈奴人的后代他们喊起“大匈奴”这个口号,完全是毫无障碍。一万匈奴人、两万屠各人脱离军阵,伴随着“大匈奴”的欢呼声驰往汉军方阵,数万骑发力奔腾,犹如大浪翻卷,声势浩大到了极点,大地剧烈摇晃。
与胡人正好相反,汉军方阵除了那些新兵步卒显得有些慌乱外,其他汉军倒是显得略微安静,不少士卒随着令旗有条不紊做着准备。
随着,十数面令旗向下一挥,两百余辆弩车同时发动,巨箭夹带着凄厉的呼号向胡胡人联军射去。内附的屠各人和南匈奴人,作为汉人仆从军日久,对付汉人弓弩很有经验,无一例外将胸膛紧紧贴住马背,尽可能缩小中箭的面积,然而人可以躲,马却不行,上百匹战马齐齐摔倒,一下子将胡人冲锋的军阵弄的慌乱无比。
汉军车弩的优点是威力巨大,射程奇远,缺点也不少,比如上弦慢,数量稀少。此役,董卓身为西河郡郡守,面对去年西河郡被胡人攻破,府库皆空,人口损失严重的情况下,还能为汉军准备两百余辆车弩,万余步骑,也是难得,足可见他的能力,若非是早有预料,并且早做准备,任谁在刚上任不足半年的时间里,都做不到董卓这种在苦寒的边郡将自己的武备扩充到如此地步的程度。
然而,两百余辆车弩看似不少,然而相比于对面胡人联军的数量来说,这些车弩,就明显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屠各人、南匈奴人内附汉庭百余年,不少人怀念先祖的荣光,不甘成为汉人的看门狗,对于汉军可能研究的比汉军还要细致,而汉朝对于这头看似温顺的狼也是十分警惕,否则也不会设置度辽将军、使匈奴中郎将等职压制监视胡人了,可以说两军彼此间无一丝秘密可言。胡人深知硬冲汉军方阵,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数千人冲到两百步后,立即下马持步弓开弓射箭,掩护他们背后其余的骑兵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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