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苗还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鱼成详,心里挣扎了一瞬,还是决定将戏份做足。
“大伯父,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鱼成详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呆呆地望了一眼王氏。
王氏本来在嚎哭,突然迎上了鱼成详的目光,泪水变成了无声。
这一刻,夫妻两人之间竟没有争吵。
王氏唇动了动,泪水汹涌至极,“我……我想起来他长这么大,我都没有给他亲手做过一件衣裳……”
“王氏,你先起来,地上凉。”鱼成详眼眶也红了,之前鱼鹏飞出了事,他跟王氏或许心疼难过,但到底没有走到绝路。
可眼下,他与王氏的长子没了,希望也没了。还记得他初为人父,也曾抱着那小小的一团,满心欢喜过。
王氏突然啊的一声,又哭了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直击人心。若真死的是鱼鹏飞,或许她不会这样。可这次她失去的是鱼锦鸿,那个她不曾过多关注,从未给过一个好眼色的第一个孩子啊!
王氏拼命的去想,可她的回忆里,自己除了对长子的打骂,却没有半刻的温馨时刻。
许是王氏哭得太伤,鱼成详忍不住蹲下了身,将她搂进怀里,这才发现,曾经很壮硕的王氏,现在已经瘦到只剩一把骨头了。
鱼山根叹了口气,悲恸的王氏,让他想到了死去的鱼牡丹以及二儿子,可他与鱼锦鸿到底是不亲香,眼睛酸了,却哭不出来。
鱼苗被王氏哭得也酸了眼睛,心想着,好在她的大堂兄正好好地窝在镇子上呢,若真的出了事,这王氏与鱼成详,怕也就只能如此凄凉的渡过余生了。
鱼苗见周红望了自己一眼,随后,走到鱼成详身边低低的劝道:“相公,你也别太悲伤了。待我身子养好了,我再给你生一个儿子,而且锦鸿到底有没有……”
最后,周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王氏瞪她的目光,好像要吃人一样。
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不再敢开口,垂下眸光时,险些笑了。
鱼苗将周红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又望向一旁的大堂嫂,只见刘敏秀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鱼苗对着王氏两口子劝道,“大伯,大伯娘,你们两个还请保重身体啊。大堂嫂才嫁过来不久,肚子里还怀着大堂哥的骨肉,你们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未出世的孩子想想啊。”
“是啊,爹,娘,我既然嫁给了锦鸿哥,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这腹里的孩子……”刘敏秀神色悲伤地轻抚着自己的腹部,“无论他是男是女,都将是咱们大房的根儿。”
王氏充满绝望的眼神向着刘敏秀的肚子望了过去,突然站了起来,抹了把眼泪,“哎,你说的对。我家锦鸿还有孩子,他还有孩子呢……”
王氏走了过去,扶住了刘敏秀的胳膊,明明哭得声音都哑了,却还是笑着问:“秀秀啊,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娘记得啊,娘怀锦鸿时,就喜欢吃甜番薯,所以他生出来才那么大的个子……”
可正是因为个子大,身体好,再加上是长子,却在小猫儿一样的鱼鹏飞出生后,彻底地不再受鱼家人的关注。
想到这,王氏边笑边掉泪。
刘敏秀从前很讨厌王氏,眼下见她真心悔悟,她也心酸难当,笑回着她,“娘做什么,我都喜欢。”
这样的场面,比刚刚王氏失声痛哭时,更来得打动人心。 鱼成详发间好像突然多了几根华发,看了一眼旁边的周红,忍着心痛低声道:“我儿子之前对不起你,我也知道你不是真心的恋慕我。那孩子……你说是王氏推的,我却亲眼见你之前喝了一碗药。我不
拆穿你,除了色迷心窍,更多的也是心疼你。心疼你小小年纪被我儿糟蹋,心疼你在青楼尝尽了辛酸……”
“相公——”周红倏然抬眸,没想到鱼成详会说出这番话来。
鱼苗扬扬眉,也没想到鱼成详竟给了自己惊喜,她还以为,经过这场戏,最多的,也就是将王氏试探出来。没想到……
鱼成详叹口气,转过脸不再看周红,但话,还是对着她说的,“我鱼家光景不好,我也是养不住你了。你……你自行谋个出路吧。”
“相公……”周红神色巨震,她猛地扑通一声,跪下了,“我哪也不去,我就呆在你身边。从小到大,只有您是待我最好的。”
鱼山根干咳了声,插嘴道:“成详啊,这件事,我觉得你得好好想一想,眼下家里这么乱,你娘跟鹏飞那里也总需要人照顾……”
“爹,我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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