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钰已经傻住,胡姬隐瞒了她,没有说起过她与梁肆启的故事。而她一直同情可怜胡姬,未想竟然被胡姬蒙在鼓里,到最后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做了他人的替身,还喜欢同情上那个女人。
凌钰想笑自己的傻与愚蠢,但又觉得胡姬并没有伤害过她,她怎么能迁怒到胡姬。
她怔怔道:“胡姬喜欢天子么,天子为何不将胡姬纳入王宫?”
“天子怎敢!就算他再狂傲,臣子也不会答应。他登基时第一件事就是迎娶胡姬,但是那时所有大臣反对,很多臣子都惨死在他的酷刑之下。最大的阻碍却不是臣子,而是胡姬,她有心爱的人,也不可能做这乱/伦之事,宁死不嫁天子。”
凌钰怔怔失语,胡姬有心爱的人,是的,她不可能嫁给她的侄儿。梁肆启不懂事,她却是明理的人。
这一个秘密太过震惊,原来她一直所要知道的事情竟然此刻轻易就知晓了,却让她久久难以接受。梁肆启宠她不是因为想报姨母养育之恩,而是因为将她当作了胡遥苏。
圆肚看出她的难以接受,轻拍她的肩安慰她:“钰儿,先不要想了,阿爹既然已经找到你,就不会再让你受苦。就算拼了这条老命,阿爹都会保护好你。”
“爹爹……”
“不要想了,回去吧,至少天子此刻对你还是没有恶意的。”如儿时一样,圆肚温言安慰起她,“钰儿,咱们下山去。”
缓缓点头,凌钰险些掉泪。儿时爹爹牵她的手下山,越过小溪流时还会背她过去。她喜欢爹爹的大手拉住她的小手,也喜欢坐在爹爹肩头,如一个耀武扬威的千金小姐。纵算此刻他们之间横着很多过往,但是她终究将爹爹找到了,她是高兴的!
回到营帐,圆肚已放开她的手,如她的奴她的仆躬身垂首守在她身侧,凌钰始终辛酸,不想爹爹这个样子。缓步往前,她此刻已经更加觉得她不能再呆在梁肆启身边,因为在他身边做他的妃,那么爹爹始终都只会是他的奴,她的仆。她不要这样,她要给爹爹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她不要再让爹爹这样受苦!
前处两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缓步朝这边走来,凌钰微微慢下脚步,那是陆玦与云初九,昨夜她失常的样子定让陆玦担心了。
渐渐走近,最终相遇。他们朝她行着礼,陆玦道:“前处有片清净之地,臣与云公欲去吹吹河风,索性今日之事已经忙完,先告辞了。”他是在暗暗与她道让她去河边相见。
凌钰不敢告诉爹爹她与陆玦的关系,将爹爹送回营帐后,她道:“爹爹想休息吧,我也回去了,终于找到爹爹了,我今夜肯定高兴得睡不着觉!”
圆肚宠溺一笑,“傻丫头,阿爹不困,若你再睡不着,那阿爹陪陪你。”
“不用了,爹爹应该累了,爹爹您先去睡觉。”
圆肚朝她点头,轻笑道:“你也回去,莫让天子知晓了。”
凌钰点头,等爹爹帐中的灯火熄灭,她才避开左右往河边走去。
云初九从花簇旁突然出来,将一时不备的凌钰吓了一跳,她惊魂未定吐着气,“你做什么,吓死我!”
他嘻嘻一笑:“阿钰,好久未见你,大哥说要带你回卞耶,我真是高兴呢!”
“不是回卞耶,还没有呢。”
云初九道:“反正你与大哥和好了就好,虽然我从前也喜欢你,但是我更觉得大哥有能力给你你所想要的。”
不料云初九会这样说,凌钰一愣。
他大笑起来,“你快过去吧,大哥有话想对你说,我在这里替你们守着。”
“初九……”
“去吧去吧,不然夜更晚了。”
凌钰怔怔看她,缓步走开。
陆玦背对着她站在河岸,他的衣袂随风轻扬,一身凛然,背影遗世独立。凌钰缓步上前,从身后将他抱住,她的侧脸贴着他的脊背,她轻轻在道:“为何你的背影这样伟岸,我却觉得那样孤寂呢。”
陆玦淡淡轻笑了一声,“傻女,你想太多了。”
傻女,傻丫头,只有他与爹爹这样唤她,让她听来心暖。此刻她拥有了这世间她最爱的两个男人,但是为什么心中会隐生出一股不安。或许是她多想了,如他所说,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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