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欢心知肚明,不过是她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只是可怜了那个为她做事的丫头,现在恐怕尸体都成了一撮飞灰。
湘妃做事一向都是干净利落,想来当初就听琉璃说过,湘妃在她来到凤乐宫之前便草菅人命,杀了个奴婢。
恐怕对于她而言,杀一个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能说是铲除绊脚石罢了。
“娘娘,说这话可就严重了。奴婢只是个宫女,也怪奴婢早先没有交代清楚。”夏吟欢这么说,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灵儿。
她可记得灵儿那时候分明就是带着侍卫做贼拿赃,有备而去,就算一切真是被其它宫女冤枉嫁祸,她连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湘妃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和夏吟欢之间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微微垂下的眼早将她视为了一个死人。
“这杯茶水,本宫当做是赔罪,敬你一杯。”湘妃端起桌上的酒杯来,晃荡了晃荡,这才举到夏吟欢跟前。
她对酒精过敏,这点夏吟欢清楚,湘妃自己也明白,平素这个时候能以茶代酒的都以茶水代过。
夏吟欢不置可否,亲眼看着湘妃仰头用袖摆掩住嘴将一杯酒都咽下了肚,她也端起了酒杯拿在了手中,看了看青绿色瓷釉陶瓷杯中清澈澄明的酒水,凑到鼻尖闻了闻,只闻夹杂着花香淡淡的酒气。
待湘妃喝过,该是夏吟欢喝了,她眼神瞟了一眼湘妃又看了看灵儿,湘妃的神色如常,依旧浅笑盈盈的模样,到是灵儿看着她拿起酒杯的动作,明显的神色异常。
好似看到了恐怖的事情,又好似在期待着什么,嘴角微张,眼睛瞪得老大,微微一瞟已经将灵儿的心思尽收眼底。
夏吟欢又不是傻子,灵儿在想什么她一眼便看得出来,但是,她毫不迟疑的将酒送到了嘴边,用宽大的袖摆遮住了嘴角。
微微垂下了眼,藏在袖子下的除了嘴还有手,悄然的从袖袋里抽出丝绢来,将一杯清酒都倒在了丝绢上。
等到酒水全数浸湿了丝绢,她又悄然的塞进了袖袋里,假意的摸了摸嘴,并毫无形象的舔上一舔嘴角,‘砰’的一声将酒杯置于桌上,道:“湘妃娘娘这酒真是好喝,该不会是宫里进贡的吧?”
她根本喝也没喝,只是随口说说,转移注意力罢了。
湘妃见她一杯酒全数饮尽,杯中空空如也,凑到嘴角的茶水轻抿了一口道:“这是前几日敬事房送来的西域进贡的酒。”
夏吟欢淡淡一笑,她随口胡诌,又怎知道湘妃说的是真是假,拿起酒杯在手,握在手中转动了一圈,细细打量,余光一直都留意着灵儿,她的目光锁定着自己,面上的神情又紧张起来。
这杯酒有问题,她的直觉告诉她,否则灵儿不会一直紧张的看着自己,还好她聪明了一次将酒全倒在了丝绢上。
应该不是平常的毒,她刚刚就闻过了,只闻到一阵花香而已,并没有毒药的味道,也不知湘妃到底在她的酒杯里放了什么。
“来,再喝一杯。”湘妃说着,递给了灵儿一个眼色,灵儿心领神会走到她的身旁,拿起桌上的酒壶来,作势就要为她再满上一杯酒。
夏吟欢面色一怔,她可只有一条丝绢被藏在袖袋里,哪里还能再装做喝上一杯。灵儿已经往酒杯里倒上了一些酒,夏吟欢连忙推开了她的手打断了她倒酒的动作,讪讪笑道:“娘娘,奴婢大病初愈不大适合饮酒,还是算了吧。”
她要再喝,恐怕真的要去见阎罗王了,说什么也不敢再来一次。
灵儿愣在一旁,湘妃挑眉看着她,听金杏说过,太医原本说她是要修养十天半个月,现在伤确实没好。
“罢了,你不能喝就多吃些菜吧。”湘妃想着她刚才已经喝过一杯,不喝也无妨了。
原本是打算让灵儿将谷荩草放在菜色中,但是想想并不妥,若是宴席上夏吟欢见她不动筷未免说不过去也可能起疑心,故而便将谷荩草放在了她酒杯之中。
夏吟欢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素菜颇多,也不油腻,到是很合她的口味。
她提起筷子来,却又搁下,偏着头看着杨乐师的琴曲换了一首,成了《八面埋伏》,高低起伏的音律,抑扬顿挫,时而急促,时而冗长。
夏吟欢不禁听的有些入迷,这样荡气回肠的音律恐怕也只有杨乐师才能将其完美的弹奏出来。
“用菜,嫣儿。”湘妃提醒她道,已经执起筷子来,探向了一盘清炒竹笋。
夏吟欢看她握着筷子,纤细如玉的指尖,指甲微微泛着光泽,筷子在她手中很快的夹起一段青绿色的竹笋放在了碗里,送到嘴边慢慢咀嚼。
她自然也夹了一段竹笋放在嘴中咀嚼,味道鲜美,不由的赞叹道:“宫中御厨的手艺是越发的精湛了。”
“好吃的话,嫣儿你就多吃一点。”湘妃浅笑盈盈,筷子又探向了一盘糖醋里脊。
不多时片刻,她几乎将桌上的菜色的尝了个遍,好像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夏吟欢,菜色里根本没有毒。
夏吟欢心中明白,也不说什么,她也够小心谨慎的了,明眼人不难看出来,她用过的菜全是湘妃先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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