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见是云舒来了此处,便下意识的给她让出了一条路,让她可以直接走到最里面。
绿漪也得到消息来了这里,瞧着眼前这灰压压一片的老鼠尸体,她不禁皱紧了眉头,赶忙抽出绣帕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可还是能够感觉到有阵阵恶臭味传来。
四周的宫人都在对此议论纷纷,惊叹于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居然就将这些老鼠都灭掉了,一时间看向云舒的眼中也充满了异样的光彩。
见状,绿漪不禁拉过云舒低声问道,“弄出了如此大的动静,你打算处理这些东西?”
若是不尽早将这些死老鼠丢出去扔了的话,怕是会污了这满宫上下,届时万一再闹出个鼠疫什么的耽误了贵妃娘娘的身子,那事情可就真的严重了。
看着绿漪一脸担忧的样子,云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姐姐别担心,我已经想好对策了,马上就着人弄走。”
“那我这就去回禀娘娘一声,免得她还在为此忧心。”说完,绿漪转身便欲走,却不料被云舒一把拉住。
“姐姐稍候片刻,我也有些事情要禀告贵妃娘娘,还是我自己走一趟吧,反倒是这一处,我恐支使不动这些人,还要有劳姐姐了。”
听闻云舒的话,绿漪顿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说起来,云舒毕竟是后到这月华宫的人,自然比不得自己这般在这宫中有地位,是以类似这般号令人的事情,她便只能仰仗着自己。
“此事好说,我来安排。”
“如此,便多谢姐姐了。”
话落,云舒便先行回了殿中,瞧着昭仁贵妃的身边并没有几个人伺候,云舒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屏退左右。
待到殿内没有了外人,昭仁贵妃方才神色慵懒的朝着云舒问道,“怎么,你这丫头可是又有何鬼点子了?”
闻言,云舒微微一笑,随后越发恭敬的回道,“如今真老鼠已经收拾完了,奴婢来请示贵妃娘娘,那假老鼠可要一并处置吗?”
“假老鼠?!”
昭仁贵妃眉头微蹙的望着云舒,似是有些不解她这话是何意。
这假老鼠又是何解?
“娘娘您难道不觉得奇怪,那日在这大殿之中,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出一只老鼠,还好巧不巧的就出现在了您的面前?”
一听这话,昭仁贵妃的神色顿时一变。
之前她就记得这丫头说起过,说是这宫里出了奸细,若依她所言,那假老鼠指的便是那奸细吧!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刻意放到本宫面前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
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后昭仁贵妃才终于作了决定似的朝着云舒说道,“既如此,本宫便命你去查明此事,如何?”
“娘娘吩咐,云舒不敢不从,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若是没有娘娘您出面的话,仅凭奴婢一人恐难以震慑这满宫的宫人。”
“这倒并无大碍,有何事你直接与本宫就是,本宫自会给你撑腰。”
“多谢娘娘。”
与昭仁贵妃商议好这些之后,云舒便缓步出了殿内,看着不远处局着一伙人,三三两两的说笑着,云舒站在廊下远远的看着,便瞧着其中有一宫娥长得有些像是梅香。
不知想到了什么,云舒弯唇一笑,随后便抬脚走向了他们。
而那伙人一见了云舒,顿时便摆出一张臭脸,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似极有默契的都不大喜欢云舒。
这般情况倒是也在云舒自己的意料之中,她毕竟是半路出家,忽然来了这月华宫,还颇得昭仁贵妃的赏识,就连绿漪的关系与她也不错,这自然会招来别人的眼红。
“呦,这不是云舒嘛,怎么不在贵妃娘娘跟前伺候,反倒是有空跑到咱们这儿来了?”
瞧了一眼眼前这个满脸流油,大腹便便的太监,云舒见他与自己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便心知他不是什么善茬儿,幸而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倒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位公公您说错了,我素来是在公主身边伺候的,之所以偶尔会出现在贵妃娘娘的面前,无非就是因为本该在她面前伺候的人却不尽其职,是以只能由我顶上。”
听闻这话,那几人的脸色不觉一变,自然听出了云舒话中的讽刺。
“咱们几个不过是聚在一起商量着日后如何更好的服侍贵妃娘娘,你不懂的话就不要胡乱插嘴!”
“是吗,可我瞧你们方才笑的前仰后合,不像是在说正经事的样子。”
“那是因为……因为……”
梅香本想开口将此事遮掩过去,可是却支吾了半晌也没有说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倒是引得众人都看向她,场面愈发尴尬。
恰在此时,方才开口与云舒叫板的那名太监接过了话儿,满脸讽刺之意的望着云舒说道,“不过是个笑话罢了,这你也管?”
“说起笑话,我倒是也听了一个,倒是与公公的境遇有些相似,据闻从前有一位颇有权势的太监……”话说到这儿之后,云舒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倒是令那伙人疑惑不已。
原本被云舒指名的那人并不准备接话,可是心下却又实在好奇,最终实在忍不住的接话问道,“下边呢,怎么样了?”
只见云舒唇角微勾,随后邪肆笑道,“下边……没有了呀!”
云舒的话音落下之后,那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待到反应了半晌之后,看到她唇边隐隐的笑意,方才明白了过来她是在取笑那名太监。
看着云舒一脸的笑意,那人却满脸怒色,只见他满脸憋得通红似是打算同云舒大吵一架的样子,旁边的人却赶忙伸手拉住了他。
虽然云舒是后到月华宫的人,但是到底是六殿下亲自送来的人,他们在暗地里挤兑挤兑她也就罢了,若是将事情闹大捅到贵妃娘娘的面前,怕是未必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想到这些,那些人便愈发积极的劝着那名小太监。
见众人都拦着自己,不让他与云舒起冲突,那人的态度也就稍有软化,他的眸光微闪,随后忽然阴恻恻的望着云舒说道,“你这笑话可是比不得我们方才说的那些,你可知道我们方才说了什么?”
“我不想知道。”
接了话就等于接了招,她才没有那么傻呢,方才她讲的那个笑话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倘或那太监自己不接话的话,她也难以讲的下去。
但是令云舒感到意外的是,这世间有一种人的脸皮可谓是比夜倾昱还要厚的。
就算她明确表示了不想听,可是对方却依然要说出来。
“咱们方才在说,幸而云舒你只是一个宫女,这若是身为男子当了大官的话,哪里是只能将老鼠弄死那么简单,还不得为了巴结贵妃娘娘给那老鼠治个什么罪啊!”
说完,几人便哄堂大笑,满脸的嘲笑之意。
可是云舒见此却好像未受到任何的影响,依旧神色平静的站在那,唇边甚至还凝着一抹笑意,眼中却寒凉一片。
见她这般模样,那伙人也就渐渐的歇了笑声,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寒意。
但谁知偏偏就有那些没有眼色的人,瞧不出各人的眉眼高低,竟还睁着眼睛往上撞。
瞧着云舒一直沉默的望着他们,他只当她是怕了,便又一脸得意的朝着她问道,“今日我倒刚好问问你,你说那老鼠咬坏了贵妃娘娘的宫装,这却又该判什么罪啊?”
话落,众人自然又是免不了的一番大笑。
而这一次,却只见云舒缓缓的朝着那太监走近了几步,随后唇角微勾,声音清脆如冰,“如果将这老鼠判为鞭笞、流放的刑罚太轻些,但若是判其砍头的话,又未免太重,是以依我看啊,还是判它腐刑最为合适。”
方才说完,便见周围的人都神色各异。
云舒这话分明就是在讽刺那太监,可是偏偏却又让人挑不出来毛病,倒是将那人气的不行。
“你……”
分明听出了云舒话语中的嘲讽之意,那太监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似是马上就要和云舒吵起来的样子。
谁料云舒却眸光冷冽的直视着他,一字一句的接着说道,“最好再一并割掉舌头,免得它整日咯吱咯吱的扰人清净。”
越是听云舒说下去,那人的心下便越气愤,可是偏偏又不敢将她如何,最终只能拂袖离开。
白白的看完了这么一场热闹,众人便准备散了离开,却不料云舒忽然朝着梅香和其他几名宫女说道,“且等一下。”
“还有何事,咱们手里可有一大堆的活儿没干完呢!”
闻言,云舒不禁冷笑道,“手里有活儿还有空在这里听笑话?”
一时被云舒堵得语塞,她们便相互看了两眼却都没有再说什么。
“贵妃娘娘要见你们,随我走一趟吧!”说完,云舒便先行转身离开,也没有管她们是否跟上,便径自回了殿中。
身后那几人面面相觑,最终无奈之下也只能随着她走进了殿内。
既然是贵妃娘娘亲自传唤,那她们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方才进到了殿内,便见到昭仁贵妃神色懒洋洋的倚在榻上,一边看着惠妃娘娘亲手为她腹中的孩子做的小衣服,一边含笑的朝着殿中的宫女说道,“你们几人素日在殿前伺候,近来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吗?”
昭仁贵妃这话一出,却令让那几名宫女的脸色顿时一变。
见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昭仁贵妃便接着说道,“梅香,你来说。”
忽然被昭仁贵妃点了名,梅香的心下不禁一惊,她眼色闪躲的抬头看了一眼,随后便赶忙低下了头。
“回娘娘的话,奴婢不曾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撒谎!”
随着昭仁贵妃的一声怒斥,梅香等人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随后都深深的跪倒在地,拄在地上的双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月华宫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必然是有人生出了异心,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那么多的老鼠!”
听闻昭仁贵妃的话,梅香等人不禁神色惶恐的跪在地上,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本宫觉得近来小春子的状态似是有些不大对劲,你们几个素日与他关系甚密,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想到昭仁贵妃居然是找她们问小春子的事情,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想到方才云舒在外面与小春子针锋相对的场景,梅香的心中便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云舒是因为得了贵妃娘娘的吩咐,是以才如此妄为的吗?
这般一想,梅香的眸光不觉一闪。
“回娘娘的话,奴婢只是见到他有事没事的就跑出月华宫,好半晌之后才会回来,只是他到底去做了什么,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见梅香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小春子,其他的几名宫女相互看了两眼便也纷纷开始附和,总之不将自己牵扯进去就是好的。
云舒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们的话,她的眼中却不觉闪过了丝丝笑意。
“可是想着本宫如今怀着身孕,是以很多事情都懒得去管了,他的心思便也跟着活泛起来了。”说着话,昭仁贵妃不禁冷冷一笑,“你们几个从今往后给我负责看管好他,若是他再有何异动的话,速速来禀报本宫。”
“奴婢遵命。”
“当然了,你们几个也要互相监督,有何人敢在暗中通风报信儿,若是一旦被本宫知道了,后果可就不是你们能承受的了。”
“……是。”
一直到梅香等人退出殿内之后,昭仁贵妃才慵懒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后望着云舒说道,“如此一来,只是能够除掉皇后安插在月华宫中的眼线而已,可却并不能伤到她分毫啊!”
瞧着昭仁贵妃一脸的失望之色,云舒却状似不解的问道,“伤?”
“咱们如今只是守,那几时才能攻呢?”
一听昭仁贵妃这话,云舒方才朝着她微微一笑,也不再继续装聋作哑,而是一脸自信的说道,“眼下还不是好时机。”
“那几时才是好时机呢?”
“比起那些,奴婢倒是要问娘娘一句,您想要皇后娘娘败到什么程度呢?”
闻言,昭仁贵妃不禁一愣。
这她倒是没有想过,她只是心下想着不能就这么被皇后算计了,总要回敬一二让对方知道厉害,毕竟她也不是随意任人揉搓捏圆的。
看着昭仁贵妃似是没有决断的样子,云舒不觉开口说道,“依奴婢之见,娘娘您怕是也不会将皇后娘娘如何吧?”
“为何如此说?”
“您与皇后素来不和,如今后宫之中除了一些品阶太低的小主,便只剩下了你们两人,倘或皇后在此时发生什么危及性命的大事,您觉得朝臣会第一个怀疑谁?”
“若按你所言,皇后也不该对我如何才是。”毕竟倘或她出了什么事情的话,皇后也会首当其冲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按理说本该是这样,但是您别忘了,六殿下近来在朝中可谓是将大皇子穷追猛打,再加上靖安王府时不时的跟着掺和一脚,如今大皇子一党的人已非从前可比,反倒是六殿下势头正盛,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您出了何事,想来陛下也不会太过严惩大皇子的。”
听闻云舒所言,昭仁贵妃的心下猛地一紧,眉头也随之紧紧的皱了起来,但是与其说她的表情是伤心,倒不如说是担忧。
见状,云舒的心下不禁有一个猜测。
也许这位贵妃娘娘,倒是个难得的通透之人,她好像并不会因为陛下的宠爱而迷失了自己,同样也不会因为失去了他的宠爱也为难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她所求的就是这荣华富贵的生活,而与陛下那个人本身无关。
这一点,倒是与郑柔有很多相似之处。
“如此说来,本宫倒是碰她不得了?”
“这倒不是。”
就在昭仁贵妃满眼的疑惑当中,云舒缓步走到她的身前,附耳同她说了几句什么,便令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此事你可有把握吗?”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朝着昭仁贵妃微微一笑,云舒便在施了一礼之后转身出了正殿。
回到夜倾羽所在的居所之后,云舒便见她正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神色呆呆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唉……也不知道皇兄他们围猎玩的可还开心,可惜了我要留在这里陪着母妃……”原本她还打算趁着这次机会接近一下郑萧然呢,可怎知一切都那么凑巧,不仅她去不上猎场,竟然还意外得知了他的秘密。
想到之前听云舒说起的那些事情夜倾羽便觉得恶心的要命,大力的摇了摇头,她便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一并将脸埋在了自己的手臂间。
而云舒静静的站在一旁听到夜倾羽的话,她的思绪也不禁有些飘散。
也不知夜倾昱那边情况如何,他与夜倾桓之间的计划又是否顺利。
……
且说夜倾昱这一边,时至夜间,各处帐篷中的灯都已经熄灭,唯有六皇子府这边却已经灯火通明。
卫菡看着夜倾昱一脸深思的坐在书案那里,她兀自在心中计划了许久之后,方才终于鼓起勇气朝着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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