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窦辅安只好先拍太后马屁:“要不是太后本无意对付王十五娘,又怎容柳十一娘翻转势态,说来,这都是太后公允明智……只是……柳十一娘今日见好就收,却像洞悉太后心思一般,小奴也觉惊异得很。”
“你是没看见她,自打刘氏入殿,一直在暗中打量,枉刘氏自诩智计多谋,却常常摁捺不住身后有荣国公府撑腰而张狂毕现,今日又表现得这般急切,明眼人不难看出两件,一来她对我不敬,再者是针对王十五娘。凭柳十一娘智计,当然明白此事不是仅凭巧言善辩就能水落石出,要对付刘氏及其身后荣国公府,必须得靠实据。”
见太后似乎拿定注意,窦辅安咬咬牙,终究还是提醒:“可是太后,柳十一娘毕竟是韦太夫人亲孙女,要万一韦太夫人心怀二意,柳十一娘只怕不能对太后竭尽忠诚。”
“是个好苗子,就值得争取。”太后却如不以为意般,微笑说道:“这就得看我与四妹,谁更棋高一筹了。”
窦辅安一听这话,当然明白此时多说无益,一记马屁毫不犹豫再拍了过去:“太夫人哪是太后对手,京兆柳之所以有如今荣耀,还不都靠太后提携。”
这时,太后已经出了殿堂,站定在廊檐下,环顾着庭院里草木新碧、娇蕊含羞的早春景色,她深深吸了一口好容易不再连绵阴雨,干爽下来的清新空气,目光看见一只不待叶茂就已迫不及待鸣翠的鹊鸟,笑容也越发明快了:“经此一桩,我也更确信,果然还是春莺更加懂得分寸,相比起来,灵药虽然果狠,也太冒进,她还看不透大局,否则在此情况下,怎么也不会将矛头对准王十五娘,春莺占得先机就不说了,难得在我有意误导下,仍然笃信她之判断,没再因疑虑而妄为,更不曾背后拆台,为防万一而阻挠灵药计划。”
窦辅安原就更加看好春莺,这时当然要锦上添花:“不说其余,就论春莺与灵药两人品性,一个重情重义,一个颇重私利,相比而言,也是春莺更加适合,她因为受江迂提携,一直铭记在心,眼看江迂时常受晋王虐打,心里对晋王可是视同敌仇,早些年因为沉不住气,不是还暗中损毁过晋王,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晋王笼络而生背叛之心。”
太后颔首:“你说这点倒也对,我之所以考较两人,也是存在这类担忧,贺烨如今十四岁,虽然暴戾,可已经能看出几分俊朗容貌,气质英武就更不消说,待得他再年长些,洗尽稚拙,那皮相风度只怕也不输当年义川,眼下风俗,不仅男子大多好色,就连女子也惯爱以貌取人,还真保不准如今忠于我者,天长日久完全不受男颜诱惑,相比起来,的确春莺更加让我放心。”
“这么说来,太后已经心有决断,只不过……太后前头已经宽恕了卢三娘,凭她做那些事,还不至于黜落,就算闹出赫连九娘这一桩,毕竟行凶者是刘修仪姑姪,不能牵涉卢三娘。”
太后笑道:“你交待春莺一声吧,就说黜落之人确定是卢三娘,她自然晓得怎么行为。”
窦辅安立即眉开眼笑称喏。
太后微仰面颊,朝向那云层后隐隐的春阳:“传令下去,除刘四娘外,将王十五娘一应侍读送返各家,诏赫连九娘父母入宫,我要当面给他们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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