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到这句话时,王横始目光多少还是有些闪烁,因为其实他也明白,他与晋王妃的和平必须建立在大周朝廷允许云州王兵权世袭的基础上,而且但有可能,他绝对不会像祖父一般畏缩不前,只要时机合适,他必然会冲出云州,将晋朔吞并,甚至进军河洛,直接威胁大周统治,一个沦落至匪流的朱子玉尚且能够传檄天下拨乱反正,云州王有十万雄兵,为何只能龟缩一隅,只能俯首称臣!
“不是我信不过王郎将,但王郎将竟然连令叔父私下与毛维勾通都一无所知,让我如何能相信你能压制哗变?!只要有一个募军伤亡,我势必不会放过始作俑者,但王郎将若真为了袒护募军得罪亲军,难道就不怕如令叔父所愿,导致你人心尽失?!”
“横始宁发毒誓!” “王郎将信奉鬼神?”
王横始:……
他当然不信鬼神,否则就不敢违逆所谓天命,拥兵自重了!
见王横始怔住,十一娘却又缓和语气:“相比令叔父,我的确相对信任郎将你,至少你及时阻止亲军恶行,确为张大壮救命恩人,令叔父王知礼,为私欲,视卫士生命如草芥,云州若是落在他手上,只怕迟早会是下一个营州,他必会效仿潘博卖国求荣,大逆不道!”
最后一句话,如一记重锤敲向王横始天灵,他几乎是下意识申辩:“王妃,横始决不会效仿潘逆,助异族蛮夷,侵我国土!”
这是他的底限,是一个中华男儿不能妥协的骨气,就算不服贺周统治,也坚决不会投靠蛮夷卖祖求荣,助异族人的铁蹄,侵犯中华国土。
“责任重大,事涉社稷安危,王郎将请恕我不能轻信誓言,我之前召见张大壮,已将令叔父阴谋诡计告知,让他务必防范那董旗风再下杀手,而且王郎将应该明白,令叔父一计未成,势必不会偃旗息鼓,我不放心,除非王郎将答应我安插一亲兵,在王郎将身旁监督。”十一娘光明正大提出要安排一个耳目。
王横始简直不曾犹豫:“横始遵令。”
十一娘直接安插这人,的确是她亲兵,而且是白鱼义子,苗小满的夫君韩英,一方面是经过考核,韩英的确能身负重任,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此事虽然有一定风险,一但圆满完成,功劳更大,倘若贺烨能够达成志向,赐予韩英爵位都不为过,苗小满将来便是诰命夫人,韩英又无亲长,苗冬生自然可以沾光,也算是荣华可期。
“另还有一人,却是因为私情,还望王郎将容纳。”十一娘又道。
王横始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晋王妃既然用私情相托,说明对他还是相对信任,刚才那番话,无非是警慎在前,王横始甚至十分欢喜晋王妃的直言相告,而不是私下安插耳目,他何尝不明白,晋王妃既然治政太原,利用征兵令安插几个耳目哪里就是难事?但晋王妃从来没有行为这等鬼祟之事,那便证明对云州王……至少对他王横始相当信任。
王横始反而更觉惭愧,但转念一想,横竖无论如何,将来他都有能力保全王妃,有云州雄兵撑腰,并兼晋朔千万百姓支持,哪里还怕自身难保的韦太后问罪晋王妃。
所以他很快心安理得:“王妃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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