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皇长子在通化门“恭候”皇后回京,皇帝陛下此刻也在城楼上,打的是巡察城防的幌子,这会儿却冒着“呼呼”的冷风与愁眉苦脸的贺尚书手谈,贺湛已经连输了两局,心里腹诽连连:眼瞅着这日好容易放了半日假,他还想着往平康坊去走动走动,与红颜知己们交流一番琴曲唱词的心得,不想还没出宫,就又被便装出行的皇帝陛下给逮着了,跑到通化门上冒着冷风对弈,认输了都不放人走,刚才陪着笑脸,说是要去平康坊消闲消闲,希望陛下通融,哪知这个无耻的皇帝,竟然威胁他要去阿姑面前告状,还诬陷他撺掇一国之君去寻花问柳……
贺湛彻底死了心,他可不想回到上清观,再被阿姑用竹尺抽打小腿。
愤愤不平的贺尚书很快又输了一局,皇帝陛下却落井下石:“爱卿这是输在心浮气躁,还想着去平康坊呢?身体已经虚弱成这样,吹两下冷风,都不能心平气和。”
贺湛敢怒不敢言,忽听一阵步伐急急,回头一看,只见皇长子领着个小丫头过来,很是兴奋模样,他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殿下这才走开多久,上哪儿拐来一个红颜知己?”
迟儿还听不懂话里取笑的意思,但觉“拐”这一字显然不那么中听,挺着胸膛辩解道:“十四伯莫误解,她是我表姐。”
“呦,殿下怎么转眼就多了个表姐,我竟不认得,圣上可认识?”
贺烨显然也一头雾水,他不认识。
“真是我表姐,阿母让我唤表姐,说是七姨母家表姐!”
这下君臣二人总算恍然大悟,几乎异口同声说道:“你娘回来了?”
可一个喜出望外,一个显然心虚。
“十四兄,迟儿才多大,你便出言调侃,仔细阿姑责斥你为老不尊。”
贺湛偏着身一望,可不见皇后落后一步也登上了城楼,他不由撇嘴,暗诽道:这还真是连理同枝,一对夫妻都爱告人恶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便起身,准备告辞:“皇后终于回城,陛下也不用在这儿扮演望妻石了,好了好了,我也终于能够脱身,不在这儿陪着吹冷风还碍眼。”
十一娘却怂恿甥女:“快喊十四伯,你十四伯可有不少宝贝,看他拿什么给琛儿当见面礼。”
贺湛连忙把丫头往贺烨跟前推:“财主在这儿呢,陛下不吭声,我可不敢抢风头。”
贺烨万分嫌弃地冲贺湛道:“看你那小气模样,仿佛朝廷拖欠你多少俸禄,见面礼都给不出了,丢不丢人?琛儿是吧,快喊姨丈,别搭理这个十四伯。”
韩琛冷不丁被皇长子拉着来见天子,心中原本有几分畏惧,却见姨丈如此和蔼可亲,仿佛与九姨丈无甚区别,倒也稳下神来,果然没称圣上,道了一声姨丈新禧长乐。
贺烨眉开颜笑,但紧跟着却尴尬了,因为他今日是便装出行,周身只带着皇后送给他那枚九龙玉璧,莫说当成见面礼赏给甥女大不合适,就算合适,他也舍不得,这下子白白赚了一声姨丈,却拿不出礼物来。
贺湛几乎没有笑得歪倒,兴灾乐祸道:“真当我小气呢?我都不及换下官服,便被拉来了城楼,通身上下也只有鱼符拿得出手,总不能当作见面礼给了晚辈,哈哈,圣上这回也坐蜡了吧?”
还是迟儿机灵,连忙拿出一把匕首,递给表姐:“这是姨丈……不,是阿耶送给我新岁礼,我转送给表姐,阿耶说用这把匕首曾经杀了个北辽将领,表姐可以拿着防身。”
琛儿原本看匕首柄上镶着一枚亮晶晶的石头煞是好看,原本还想道谢,冷不丁听说这匕首杀了个人,吓得又缩回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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