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听出那是于人杰的声音,大喜过望,赶紧拧亮手电。于人杰手里的刀停在半空,表情由愤怒转为惊愕,再转为狂喜,收起军刀,上前用力拍了拍我和邹易的肩膀道:“我去他二姑婆,我说谁那么不要脸偷看小爷我更衣呢,原来是你们这几个小王八蛋。”
他做作地揉了揉屁股,冲丁湖道:“没想到小丁老板身手那么好。我可不管,我这算工伤,你得赔我。”丁湖冷哼一声,并不理睬。
我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于人杰说,上次分开后,丁湖给了他很大一笔钱,不过他这人挥霍惯了,没多久就又囊中羞涩。本打算打电话给我,却不想有人主动找到他,也没让他接什么凶险的活儿,只是要他到坪阳乡大雄村,找一个叫曾仲闻的人。
他料想这人也姓曾,说不定跟我有什么联系,几次打电话给我,却总不在服务区;他这人也是警觉,想暗中调查雇主是谁,但苦于没有门路,只好先走一步算一步。
之后他只身到了坪阳乡,却跟卖鸡的乌老三起了争执,一来二去,两人居然成了朋友。
在乌老三亲戚帮助下,他得知我二叔在大雄村的住址,结果进山后,他就发现不对——有人在跟踪他。于人杰当过兵,知道怎样侦察和反侦察,那些跟踪他的人虽多,却被他耍得团团转。他有心要看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也不急着去找我二叔,就带着他们在山里转。
之后他发现,要找我二叔的居然不止一拨人。他意识到事态不对,也不打算再捉弄那些跟踪他的人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打算坐山观虎斗。
刚才他正在洞里歇息,就听到我们搬动石块的声音。他听出来得不止一人,料想寡不敌众,打算暗中偷袭,不想反而着了丁湖的道。
于人杰交代完了,问我们这些日子到哪儿发财去了,也不知道捎带上他。
我把这些天的经历照实跟他说了,但没说二叔书信的事。于人杰听完,满脸贱笑拍着丁湖的肩膀道:“哟,啥时候领小老板娘出来亮个相啊?”被丁湖冷冷撞开。
邹易让他先别贫,问他能不能猜到去找我二叔的都是些什么人。于人杰想了想道:“跟踪我的那些人着装统一,行动有序,应该不是普通人,而且都带着家伙事儿,明显来者不善;至于后面这拨人,好像只是些散客,我没太注意。”
丁湖突然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看清楚没有,他们穿的是什么?”
于人杰愣了愣,跟着笑道:“倒是没看那么仔细,不过小丁老板放心,不是之前跟踪你的那些人。”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什么来,喃喃自语道,“不过我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当家的。奇怪了,这都什么年代了,难不成还有山大王啊?”
“当家的?”我皱了皱眉,看向邹易。说实话,这几天我不断听到“陈家”“查家”“茅家”“八极”这些字眼,总觉得在养尸这个行当里,潜藏了许多我不知道的组织或势力。联想起在石棺幻境中见到的景象,以及邹易提到过的八极暗话,我越发坚信二叔信中说的不假——这一行水太深,我不应该轻信任何人,包括于人杰,也包括邹易。
丁湖见我看着邹易,冷笑道:“你还没告诉他?”邹易有些尴尬地咳了咳道:“我出来的时间不比你们长,很多东西我也只知道些皮毛。现在说了,只怕会误导你们。”丁湖不置可否,只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于人杰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疑惑地左看右看。
我知道邹易在骗我,但我猜不出他这么做的目的。从他主动出现帮助我的那天起,他做的所有事情完全是在按部就班,就像雇佣兵完成被交代的任务。他从不向我们袒露心声,就连他的身世,也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让我们得以略知一二。
总而言之,他给我的感觉是——不真诚。
我们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奇怪。邹易笑了笑,自己弓身准备去生火。于人杰突然眉头一皱,扬手道:“别出声,手电关了,有人来了。”
我们起先都没听到什么动静,以为于人杰紧张过度,出现幻听了。隔了几秒钟,果然听到洞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听声音,来的应该不止一个人。
于人杰把军刀握在手里,招手让我们都躲到裂缝后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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