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半晌,他无奈叹了口气:“只能那样了。”
夜里我们就在镇上将就吃了些。师父让我们在餐馆等着,自己去了西街。不多时,就见他脸色古怪地回来,冲我和季爻乾道:“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师父这次也是逼于无奈。你俩悟性不错,可别动了那歪心思,损人利己,将来坏我墨门名声。”
见我俩郑重点头,师父放下心来,带着我们到了看守所的墙根下。
他自从箩筐里拿出几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仔细看去,发现那不是真的泥鳅,而是铁做的。只是月色昏暗,泥鳅本就乌黑,所以看起来跟真的一样。师父手拿黄纸,用朱砂飞快地在上面画了一道符,口中念到:“天秋秋、地秋秋,老君赐吾铁鱼鳅;闯天天破,闯地地裂,闯得土墙两边分……走!”
话音刚落,那些铁泥鳅竟似活过来一般,摇头晃脑,甩动身子,发出“咯吱咯吱”地闷响,冲着看守所墙根下的土里就钻。不到一会儿,就在我们面前消失了。
宋大有看着新奇,眨巴着眼睛问道:“符师父,这是啥戏法呀?好玩得紧!”
“铁鱼鳅搬墙,鲁班门的功夫。”师父道,“好不好玩,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就听看守所里一阵骚动。“地震啦!”“地震啦!”各种惊呼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我们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微微颤动。所里值勤的几个警卫慌忙跑出来,有两个帽子都歪了,边跑边不停地整理。“嗡嗡”的颤抖声中,我耳边隐约传来先前铁泥鳅钻行时发出的“咯吱”声,紧跟着“咯”的一声闷响,还没明白咋回事,地面就停止了震动。
“成了,我们走吧。”师父看着很疲惫,背起箩筐转身就走。我们匆忙跟了上去。
到了街尾,就见宋耀祖已经候在那儿。我们深感神奇,都看着师父。师父摇头苦笑,也不打算解释,上前拍了拍宋耀祖的肩膀道:“我的事做完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宋耀祖把宋大有抱在怀里,温声安慰了两句,让她把鬼头刀给他。他把鬼头刀从包裹中取出,扛在肩上,和师父并肩走在前面,领着我们,偷偷摸摸地往支书家走去。
“宋叔叔,您先前说的怒水是咋回事?”季爻乾忍不住问道,“我只听过怒火。”
宋耀祖边走边道:“气分阴阳,怒也分阴阳。人的怒气由胸腹发出,浮于面部,能让他人看得到的,那叫怒火;藏于内心,表面上看不出来的,就是怒水。怒水不流于表面,可一旦积少成多,流溢出来,杀伤力比盛怒之下的怒火还要严重。”
“捞阴八门中,唯有旧时断人生死的刽子手,能够一眼看出人与人之间相连的那股怒水。斩断怒水,犹如斩断情丝,看着虽是件好事,实则违背常理、逆天行事,所以……唉!”
他没再多说什么,因为我们已经到了支书家附近。
我们没敢现身,一来怕联防队的人发现宋耀祖不见了,追赶过来;二来担心对支书家儿子下手的那人藏在附近,被我们吓跑。宋耀祖说,怒水的大小,跟结怨二人的距离也有关系。怒水越大,犹如意念越强,更能催动作为阴间刽子手的他去执行任务。
直等到子夜二更,支书家毫无动静。支书的儿子昏昏欲睡,吵着闹着要去歇息。鬼头刀沉重,宋耀祖举得胳膊都僵了,也没有冲出去的意思,就连我们三个小的也都连连呵欠起来。师父死盯着支书家门口,忽然回身对宋耀祖道:“好像不太对劲。”
宋耀祖把刀支在地上,苦笑道:“确实不对劲,这孩子身后没怒水。目标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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