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中厅,果见一个身穿绿色袍服的长史带着几个胥吏打扮的人,在中厅客座上就坐,延九云在下面站着。时文儿以游侠自居,时家人丁凋零,论财力也只算中等,在地方上势力并不强,属于与官府两不结交的境况。
延九云一看到时文儿走进来,急忙走过来对时文儿介绍道:“公子,这位是府衙的张长史。”又对那位长史介绍道:“张长史,这位就是我家公子。”
张长史恭敬的双手递上一封书信,道:“时公子,这是允亲王亲笔书信,请公子去广州接令妹回家。刺史贾公派卑职护送公子前往广州。”
时文儿接过信,请张长史就坐上茶,自己打开信看了起来。信中称梅佳妮为时佳儿,由闽地到雷州来寻哥哥,在半路上遇到病倒在客栈的允亲王。时佳儿帮允亲王看病时两人暗生情愫,允亲王要即刻进京向皇上禀明此事,才烦请兄长来接妹子回家。
信中又说到时佳儿带着一个小男孩儿回家,那是时佳儿看到有流放的韦氏一族,孩儿快养不活了,知道哥哥想收养个义子,因而向李岳华求情,买了下来,一起带回送与哥哥。
时文儿看着信,心里想笑,这位允亲王为了得到美人,倒是成了编故事的好手。
只听张长史说:“时公子,令妹的户籍与令公子的户籍贾公已遵照允亲王之令办妥,公子不必挂心。若公子家里没有其他要紧事处理,不如今个儿就走如何?此去广州,怎么说也有四五天的路程,早些迎回令妹,贾公也好向允亲王复命,公子也全了天伦,岂不是两全其美?”
时文儿呵呵一笑,把书信原样放好。对张长史说:“那就有劳张长史了。”张长史躬身道:“卑职荣幸。”
一路上张长史殷勤备至自不待说,及至到了广州驿馆,驿丞领着时文儿来见梅佳妮,一走进房门,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挽着道髻的俏丽少年,向自己拱手行礼。时文儿不由得有些发呆。这梅佳妮换上男装,更显得身长玉立,清理脱俗。
梅佳妮早听说时文儿喜好男风,最厌堂客,今天见他这般看着自己,一时好不自在,急忙用娇媚的女声说:“佳儿见过哥哥。”
时文儿这才回过神,暗自懊恼自己竟被美色所迷惑,要知道,真正的时文儿才是好男风,可他这个时文儿是假的呀。
收敛心神,掩饰着回礼道:“妹子多年不在家,哥哥竟有些认不得了。”一时抱过乐安来,当着张长史的面,两人继续做戏,时佳儿说:“哥哥,这个就是韦幼青,他的乳名叫乐安,哥哥叫他乐安吧。”
时佳儿目视时文儿,眼眶湿润,自己这辈子不能听到乐安叫自己亲娘了,只能以“姑姑”称呼。时文儿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接过乐安,此时的时文儿已经由方才的下半身思考回归到上半身上来。他心里鄙夷的想着,这个为了荣华富贵抛夫弃子的女人,不做乐安的娘,也好。
怀中的乐安用他清澈灵动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时文儿,突然咧开嘴,“啊呀,呀啊”的乱叫着笑了起来,柔若无骨的小手伸到时文儿的脸上乱摸着,摸得时文儿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情不自禁的搂在怀里亲热起来。
张长史笑道:“这孩子倒是有些造化,快活不下去了碰到时姑娘和王爷,现如今与公子这般亲热,倒像是公子的亲生子,一点就不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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