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青婠弦外之音,那位齐嬷嬷回府以后是编排了我很多不是,只是着实没想到青婠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无疑令我对齐嬷嬷心里有了芥蒂,生出许多不满。
那位严嬷嬷听了青婠的话,转过身来,向着我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见面大礼。
我对于这些繁琐的礼节仍旧不太适应,让这般大年纪的人向我磕头请安,委实惶恐。想上前搀扶,只是双腿酸疼,行动慢了些。
青婠看起来就有些不悦,挑剔地上下打量我一眼:“纵然你是我苏家小姐,若是抛开我妹妹的身份不说,论起来也不过是一介布衣,商贾之女,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让嬷嬷行此大礼。
如此不懂规矩,严嬷嬷,她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然不需要客气,严加管束就是。”
说完,看也不看我一眼,抬手由丫头搀扶着胳膊,傲慢地仰起下巴,扭着略有些粗苯的腰肢慢慢走了出去。
严嬷嬷一时也有些呆愣,大概以为是自己行礼逾越了规矩,低着头兀自检讨半晌。
我自己知道,她这是又一次在提醒我,我虽然是苏家小姐,但是在侯爷府里,沾的是她的光。只要她不承认我是她妹妹,那么,我就算不得主子,充其量,也只比下人高半头而已。
在我进了侯爷府第一天,青婠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向我宣战了。
记得七姨娘曾经背地里说过我:“就算是她进了京,能不能被选上还不一定。”如此说来,青婠怕是压根就没打算让我参加春选。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针对于我。
我倒是求之不得。只是还连累了林大哥也要陪我看人脸色,屈居下人住所,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青青看我脸色不是太好,大抵也是觉得尴尬,不知该如何安慰,所以就找了个借口,回去自己的院子,与我却是相反的方向。
一路之上,严嬷嬷就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我身后的位置。几个丫头俱都沉默不语。再不像初见时那般叽叽喳喳热闹个没完没了。
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严嬷嬷名为仆妇,实际上却是青婠派遣过来监视于我的。
以后的日子怕是难熬。
我的院子惠儿几人已经早就给收拾妥当,布置得井井有条,虽然压根谈不上奢华,倒也简洁雅致。
这也是青婠高明之处,虽然言谈间对我多有嘲讽贬低,行事却是滴水不漏,任谁都找不到她苛待我的不是。
兰儿终于按捺不住,出声问我:“现在已经是午后了,城门口又耽搁了半晌,小姐定然是午饭都没有吃吧?用不用奴婢去厨房里给您做些吃食?”
然后望了我身后的严嬷嬷一眼,生生将后面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我知道,客居别处,不比在家中随意,遂摇摇头道:“我们进城时歇脚吃过东西,还并不觉得十分饿。”
小样儿眼圈突然就有些红了,显得格外委屈,瘪着嘴说:“小姐,我突然有点想家了。”
我捏捏她仍旧有些婴儿肥的脸,在我的手心里一顿蹂躏,变化成各种不同形状,嬉笑道:“难不成还想哭鼻子么?”
小样儿就不好意思地破涕为笑。我知道,这几日里,虽然我并不在侯爷府,想必青婠也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寄人篱下,我又不在身边,六神无主,受人排挤,定然不好过。
“都这样垂头丧气地做什么?”我笑着道:“兰儿,赶紧帮严嬷嬷拿了包袱,送严嬷嬷下去安顿,一会儿我还有趣事讲给你们听的。”
我向着兰儿暗地使了一个眼色,兰儿立即心领神会,上前接过那严嬷嬷手里的包袱,极其热情地架着严嬷嬷去安顿住处。
我转身安慰愁眉苦脸的惠儿和小样儿道:“有个府里老人在身边坐镇也好,我见母亲给青青身边安排的那个嬷嬷还不错,寡言少语,伺候得也周到。”
惠儿犹豫道:“小姐,你有没有感觉青青小姐身边的那个嬷嬷很是眼熟呢?”
“眼熟?”我努力回想那个嬷嬷的模样,慈眉善目,长相很普通,一路上休息时大都埋头做事,并不多言,印象也并不太深:“我在扬州城里认识的人不多,所以并不识得。”
惠儿一脸若有所思,低声嘟哝道:“可能真是我多疑了,怎么可能会是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