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不以为意,反问道:“那徘徊之沙又即将现身?既然如此,我倒颇想瞧上一瞧,开开眼界。但在下此来,一则是为找那异兽之眼,二则是与蛇帝大人不打不相识,半推半就,受缚被捉。”
众人听他说“半推半就”四字,脸上都露出笑容,待碍于礼节,忍住不出声,东采奇低声骂道:“胡说八道!”
至高先知说道:“我梦见了征兆,这徘徊之沙不久将再度出现在大漠上空,受它召唤的各地勇士,将来到大漠中,为其中庞大的威能而厮杀。受邀者无人能抵挡诱惑,也无人能从中脱身。城主是否做过类似的梦?”
盘蜒摇头道:“在下从不做梦,况且听闻千万年来,徘徊之沙杀戮之后,从无人生还,在下无缘,岂非幸事?”
至高先知凑近盘蜒,判断他并未说谎,松了口气,道:“还请城主屈尊,暂住在村中,待杭金大汗愿意召见咱们,城主便可进入皇宫。”
盘蜒微微颔首,问道:“我听说大汗病重,众大帐王蠢蠢欲动,依先知之见,那杭金大汗是怎样的人?”
至高先知微微一愣,叹道:“城主何必非要知道?”
盘蜒目光毫不相让,直视至高先知,至高先知稍稍思索,道:“杭金大汗,是个极度凶险,深不可测的枭雄。我确得到消息,说他近来鲜少露面,但这未尝不是他的计策。”
她站起身,走到一幅锦布前,那锦布乃是大漠的地形图,何处是草原,何处是荒原,何处是水源,皆精细的标注出来。
她道:“咱们遗落民,自从逃离鬼虎派追杀,定居于这大漠深处,与青族人和睦相处,至今已有近九百年岁月。原先,青族人并无九大帐王,也并非热衷征战之徒,而是热情好客,真诚朴实的勇士。若非如此,我等焉能与之并存?漫长岁月中,咱们维持规模,与青族人交换知识、故事、财物、粮食,记载自己与他们的历史。”
盘蜒道:“遗落民好学渊博,当真令人钦佩。”
至高先知惆怅而叹,道:“但自从许多年前,那位大汗得势之后,青族人之间的仇恨,变得激烈、丑恶,有如一个又一个的死结,其根源已无法化解,所有青族人开始不停的杀,不停的抢,不停的生育,不停的练兵,不停的助长仇怨的火焰。他们变得与以前的鬼虎派越来越像。咱们遗落民不得不避而远之,惊险万分的保全自己。”
盘蜒道:“杭金大汗在操纵一切,是么?”
至高先知点头道:“于青族人而言,极少有人意识到这事,那踏由或许有所察觉,于是率军逼近边关,远离这乱麻般的故乡。其余青族人其余大帐王他们只知祖祖辈辈的仇恨,却无人知道这仇恨最早源于何处。”
她拍了拍地图,指着大漠正中的一片大草原,草原上画着一座光辉耀眼的城堡,她道:“但咱们遗落民记得清楚,所有仇恨的起源,皆与杭金大汗有关。杭金大汗渴望混乱,渴望战火,他却又维系这大帐王间微妙的平衡,以防这火焰从此熄灭。”
盘蜒道:“杭金大汗是异兽阎王的信徒?”
至高先知道:“青族人各个儿都是,但只怕无人如杭金大汗这般狂热,这般执着。”
这人当真可疑极了,但越是可疑,越是有趣。
盘蜒又问道:“杭金大汗武功如何?“
至高先知身子一震,嘴唇稍稍哆嗦,东采奇道:“以往曾有大帐王,派极强悍的杀手刺杀这位大汗,但从无一人回来。我也曾夜闯大汗皇宫,想找寻其中宝物,但察觉到宫中危险,不得不半途而废。杭金大汗,要么本身武功卓绝,更胜于我,要么麾下有极厉害的大高手相助。”
至高先知说道:“我记得五十年前,大猿王与大象王打仗,其时大猿王兵力鼎盛,势如破竹,已将大象王打的无容身之处,其余大帐王,无人敢撄其锋芒。
杭金大汗下令大猿王收手罢战,大猿王不听号令,于是杭金大汗一怒出手,三天之后,大猿王死于万千士兵保卫之中,他身边那些勇猛之士也死伤殆尽,无一生还。大象王血脉,由此逃过一劫,重又复兴,而大猿王的部族则陷入内斗之中。无人知道杭金大汗派了何人去惩戒大猿王,也无人知那人手段如何。”
盘蜒心想:“奇怪,奇怪至极,一个陷入死环的僵局。这位大帝像是异兽教旨忠诚的信徒,多年来所作所为,更像是异兽的仪式。但在这徘徊之沙降临前夕,他居然就此失踪?或许他正因此忙的不可开交?”
至高先知说道:“关乎大汗,咱们所知仅止于此。”
盘蜒道:“关于异兽之眼呢?它的来历又是怎样?世间能比肩阎王的祸害可当真不多。”
东采奇抢着说道:“城主只需知道,此物极端凶险,正是我等首要大敌。故而我等不惜与杭金大汗打交道,也非得那件足以制它的宝物不可。”
盘蜒抬起酒碗,一旁侍者如梦初醒,忙替他倒满,盘蜒喝了一口,说道:“与杭金大汗合谋,不如与在下同盟,如先知愿放了在下,必有数不尽的好处。”
至高先知与东采奇对视一眼,她面无表情,轻淡说道:“城主所说的是什么好处?”
盘蜒平静说道:“杀了杭金大汗,除去异兽之眼,断绝徘徊之沙,领诸位脱出泥潭,入我万鬼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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