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兰此时心境也是有些复杂,先前他便是在那一次抽查东郊校尉营训练进度的时候,通过慕流苏的话察觉出了些许端倪,虽然她已经是猜到了慕流苏估计是要将那三万东郊校尉营的人带出去历练一阵,但是他也是没有想到慕流苏竟然会是将这三万人直接带到北境这边的战场上去。
而且北境那边的战况一直以来都还算是处于一个拉锯战的形式,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如此迅速就开战了,偏生这消息传来得如此迅速,转眼就由两相对峙转而成了战火突然。
若说此事儿没人在北境做了手脚,沈芝兰决计不信。而这个做了手脚的人,沈芝兰自然是明白不可能是慕流苏,因为那个时候慕流苏虽然已经在北燕渗透了自己的势力,但是终究她还是处于一种按兵不动的状态,如今战火突然,他唯一能够想到做出这般手脚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沈芝兰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温润如玉的面容上也是覆盖了几分寒凉之意,他本就打算帮衬着流苏血洗北燕,如今又被这个人抢了先,这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太好。
沈芝兰沉思的时候,却是恍惚觉察到一道视线朝着他遥遥看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抬眸看了回去,正好是看着慕流苏那一双明媚至极璀璨闪耀宛若星子一般的眸子。
慕流苏唇角带着几分清浅笑意,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信任之色。
沈芝兰原本还想开口组织的话瞬间便是卡在了喉咙里,他虽然不喜那人又擅作主张的替流苏做了主,但是总归回北燕复仇是流苏如今最大的夙愿,想来流苏从回来之际等到了这国交宴之后如此久的时间,也应当是难以再忍下去了,他也实在是不忍心因为自己心中的那一丁点醋意便让流苏这么久的筹谋付诸东流。
姬弦音,为了流苏,我便最后再容忍你得逞一次。
沈芝兰微微闭了闭眸子,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是一片沉静明亮之色。
他转身朝着元宗帝看了过去,一身气质分外出众,神色温润道:“此事儿芝兰也觉得不可主和,正如英武将军先前所言,主战才是可行之策,既不会失了大楚国威,又能拖延时间到华裳公主完婚,若是校尉营之人落败,我大楚可说那是英武将军一腔孤勇擅自行动,只要北境宋家的十万兵马不动,那大楚必然是可近可退。”
沈芝兰这一番话,听的人总算是恍然大悟,文武百官这才是听出了其中门道,他的意思就是慕流苏这三万兵马派遣出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若是慕流苏以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胜了北燕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胜不了,那就是说这是慕流苏这个少年将军自主出战的,与朝廷无关,左右那北境的宋家十万兵马不曾动作,大楚就处于一个可退可进的部分,哪怕是南秦那边到了最后意外不能出手,那个时候宋老将军也应当是已经痊愈可以主持大局了,大楚军队必然也可再与北燕一战。
届时南秦若是没有出兵相助大楚,大楚还是战败了的话,南秦也决计不好意思再来找大楚的茬。
这么一来,这少年将军相当于胡闹兴致的领军出征似乎还是一个好事情了?
果真不愧是如此年轻就能胜任沈相之位的人啊。
众人原本心中还听得糊里糊涂的,如今心中却是觉得这事儿越说越有道理,看着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位年轻人在朝阳殿中摇摇站立,文武百官也是一阵唏嘘不已,虽然心中嗯哭的这不过是两个年轻娃娃,但是这一身气质实在是看着难以让人忽视,也是不得不承认一句,这大楚天下如今俨然是要由着这些个年轻人来接手了。
那头群臣被沈芝兰一席话说得心服口服,这头元宗帝也是分外满意,沈芝兰这一番可谓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原本只是让慕流苏出战解北境之难的想法,一下子就转为了大楚极有可能会获胜一说,实在是让他这个大楚皇帝听得龙颜大悦。
“好,既然流苏小子有如此卫我大楚疆域之心,朕断然不会让你一腔热血付诸东流,你自请率领东郊校尉营三万人前往北境对敌之事儿朕应允了,日后这东郊校尉营的兵马也全权交由你来带领,无论是任职一事儿还是将领安排都由你一一处理。”
经过沈芝兰的那一番解说,元宗帝必然是会答应了慕流苏方才的请求已经无可置疑,但是元宗帝如今这一开口,还是让群臣一时之间惊掉了下巴。
因为元宗帝不仅是答应了慕流苏带领三万东郊校尉营的人前往北境之事儿,更是答应了东郊校尉营日后交由慕流苏全权带领的要求,交由慕流苏全权处理,这与将这三万东郊校尉营换成了慕家亲兵有何区别?
慕恒已经是手握南境三十万兵马,如今慕流苏又有了三万亲兵,元宗帝这心思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群臣心中一阵郁结之色,显然是有些郁闷,人家别的武官连个兵权都难混出来,这位少年将军倒是厉害了,直接得了个三万亲兵,实在是让人不知是该羡慕还是嫉妒。
还好也只是三万人罢了,皇城之中十二校尉营就已经占了十二万人,再加上禁卫军也有八万余人,慕流苏这三万亲兵还成不了什么气候,更不用说慕流苏如今已经是要前往北境,这三万人是死是活都还是个未知数,且让这慕家再嚣张些许是了。
众人心中如此想着,心态这才总算是平衡了一点。
元宗帝见着群臣神色,也是面容松缓了些许,目光一一扫过殿下群臣容色,元宗帝这才悠悠开口问道:“既然如此,朕也同意英武将军所说的北境主战一说,不知众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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