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张都鉴看着蒋门神离去,快步走进办公大堂,张团练早已在那等候。
“兄长,快活林一众伙计,尽数带来了。”
“兄弟,可有惊扰?”
“不曾!”张团练笑道:“小弟每月替兄长收那贡献,快活林伙计都道我是那的第二东家,今日过去,说那蒋门神和徒弟在回来途中,吃醉了酒,让大伙都去照顾。”
“小弟领着他们到走了半路,令官兵前后持刀戒备,他们不敢不来,另外使人在快活林大门上贴了红纸,说今日东家寿辰,一日不做买卖。”
“嗯,这事不惊动蒋门神便好,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咱们背后做这等事不甚光明正大!”张都鉴笑道。
张团练淬了一声,“便是让蒋门神知道了,他感谢咱们还来不及呢,好好的一场功名富贵,没有咱们替他筹划,他去哪里找来!”
“兄弟说得极是,那便将众人都带上来询问吧!”
“兄长,此事关系到咱们日后的功名富贵,不能草率,还是用咱们的手段稳妥,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不错!”
两兄弟商量好了,便令官兵都板着脸面,将快活林一众伙计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他们两兄弟逐个的询问。
其实这方法便是当日在刘家庄,鲁达和武松审问桃花山山贼的手段,把同党的各人分开了,大伙心中总是猜疑对方说了实话,自己不说便要遭罪了,说白了,就是打一场心理战,便是现代,审讯也大概如此。
兄弟二人逐个的威迫利诱,得到的信息大同小异,可也不全面,最后询问的是一名老伙计,叫全叔。
“小人拜见都鉴大人,团练大人,不知令小人来有何吩咐?小人在快活林做事不足半年,许多事情也是不甚了解。”
全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年纪大,懂得的事情多,知道快活林每月都有贡献给张都鉴,也知道蒋门神每月报上去的利钱都是减半的,心中猜想,定然是蒋门神的诡计给识破了,现在张都鉴要在伙计口中得到证据。
快活林是蒋门神从施恩手里抢回来的,伙计们都是知道,施恩常来骚扰,他们是做得胆颤心惊,恐防有朝一日,蒋门神失势了,施恩不知如何对付他们,可也不敢说不做,蒋门神养了几十徒弟,也不是良善之辈。
寻常云雀儿对伙计大多刻薄,全叔料想其余伙计是全部招供了,自己也只能照实说了,不过他为人世故,总不免要说一句,自己知道的不多,到时候他们有不满意的,自己也是有言在先。
张都鉴和张团练互相对了一眼,心中都暗笑,“这全叔倒是精明,可惜遇到我们两兄弟了,我们是何等人物,审问犯人的经验恐怕比你出来做事的年月还多,你说知道的不多,也就是说,伙计之中,你知道的最多了。”
“全叔,你看,这是什么?”张都鉴往桌面上一指,上面放了一锭一两重的银子,还有一把匕首。
全叔的眼里是看不到银子的,他只是注意着那把匕首,颤声道:“小人在两位大人面前,岂敢抬头四顾,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人知道的都回答。”
“嗯!”张都鉴满意的点头道:“只要你老实回答,这锭银子便是你的。”
张都鉴说的是银子,全叔耳里听到的却是:“你若然不老实回答,这把匕首便是伺候你的!”
张都鉴唱完红脸,轮到张团练唱白脸了,他冷冷道:“全叔,我问你,武松跟潘金莲在快活林住了多久?”
全叔心头一怔:“怎么会问到了武松和潘金莲?”,可他也不敢询问,直接道:“有六天了。”
“你跟他们可熟悉?”
“不熟悉,他们是李逵的朋友”全叔铁定心,不管是好事坏事,推脱了便是,在这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咄!
全叔还没说完,张团练兀地跳起来,把匕首往桌面上一插,吓得全叔猛的磕头,张团练指着全叔骂道:“你这泼贼,方才的伙计都招供了,说你跟武松潘金莲最是熟悉,此刻在老爷面前却要狡辩了,让老爷在你心窝中刺上一刀!”
“大人,那武松每天不是喝酒便是到了外面张罗李逵的事情,确实跟小人没有说上多少句话,倒是潘金莲常在快活林帮忙收拾,跟小人是有些话说,这不过是小人年纪较大,她没有顾忌而已!”
张都鉴两兄弟会心一笑,他们要知道的便是潘金莲的事情。
“好!老爷姑且信你,你说,潘金莲是个怎样的女人?”
全叔吓得全身酸软,磕了两个头,才说道:“她于武松是一个贤德的妻子,于东家的妻子是个难得的好姐妹,于伙计是个善良的好女子”
“呸!你这胡乱说话的泼贼,估计是到了酆都城才会说实话!”张团练一把抓着全叔的胸口,匕首顶在他喉咙上。
全叔感到喉咙一痛,以为给刺破了,双眼紧闭,直等死亡,可是心中憋屈难忍,还是说道:“大人,你是冤杀小人了!小人是句句实话!”
张都鉴察言观色,知道全叔没有说谎,立刻拉着张团练的手,劝说道:“兄弟,我看这全叔也是老实人,应当不会说假话,你便放过他吧。”
全叔听了,心中一阵暖流,也不觉得喉咙有刺痛了,连忙睁开眼睛,心中“咯噔”一下,那明晃晃的匕首还是在喉咙上,不过离开了两寸。
“兄长,方才那些伙计都说,潘金莲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经常勾搭男人,又挑拨离间云雀儿跟蒋门神的夫妻之情,怎么会像他说的那般好了,这泼贼在你我面前都敢说谎,不杀不行!”
“哎呀,兄弟说的也没错,我们也不能说相信他一人,而不相信十余名伙计的话,不过他们说的都是口讲无凭,真是为难”
全叔心中雪亮:“看来这两位大人自己心中也是认为潘金莲不是好女人,那些伙计察言观色都顺着他们的心思去说,我此刻若然改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没办法了,只好据理力争,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听都鉴语气,只要我有实际例子便可以,我要说什么实际例子呢,有了,今天的事情不正是吗!”
“两位大人,小人说一件今天发生的事情,若然二位听了,仍旧觉得小人在撒谎,小人也无话可说!”
其实张都鉴和张团练,审问那十余名伙计的时候,他们口中说的都是对潘金莲赞口不绝,不过也没有实际的例子,此刻武松还在孟州府,可什么时候走他们控制不了,要设计武松,必须一击即中,不然到手的功名富贵,白白的从手中溜走。
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事物,他们是不厌其烦,定然要知道武松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单只要知道,还要确定无疑,不然这条美人计就不成了,还要倒贴一个快活林,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兄弟,你不必恼火,让他说完,若然还是不老实,再杀不迟。”张都鉴假意劝说张团练,又俯下身子,低声对全叔说:“你最好老实交代,我这兄弟脾气不好!”
全叔心中自然是千恩万谢,哪敢有说隐瞒的,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昨晚,云雀儿说过节,让大伙都回家了,全叔是快活林最年长的伙计,每日都负责开门和关门,一大早他便回来了。
却看到一个小姑娘蹲在门口,走近一看,原来是晴儿,他吓得六神无主,晴儿是云雀儿的心腹丫环,寻常两人如姐妹般,虽然她在门口蹲守,并非自己的过错,可这丫头骂人的功夫一流,自己是负责开门的,定然要遭殃了。
奇怪的是,晴儿并没有骂他,吩咐道:“全叔,今日不必那么早开门,日上三竿不迟。”
全叔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自然也不敢问,他哪里知道,晴儿抛下潘金莲独自一人回来,看到大门紧闭,以为云雀儿跟武松在里面风流快活,想到云雀儿得逞了,自己日后也是能够得到武松的宠爱,心中高兴不已,在外面蹲守一夜,也是心甘情愿。
辰时,一包了头脸的大汉到了快活林,粗神粗气的问道:“二位,为何快活林还没开门做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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