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思一回顾,裴靖竟猛然大笑起来。
小厮和严总管都愣愣微张了口,不懂王爷的喜从何而来。
想到那只人参,裴靖心里满装的本是被青尘所拒之苦之不甘,但现下细细一想,竟有两分天定的惊喜。
药铺掌柜,千年人参,信若元,雪宇楼,段韶华!
这其中若是少了一步,差了一节,便是有任何偏差,今日之事就不能完美的发生了。
段韶华,裴靖微微闭目,那一幕金光横陈,似梦似幻的侧影又出现在脑海。
那样好的一副皮囊,白汪似水,留去让他人享用总觉不甘。
家人病危,又无良药,银钱短缺。此刻他一定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便是有任何一人前去施助,相信定然够让他铭记一生。
如此想着,裴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诡谲,一手抚过那乌木盒,心中暗暗思量。
“你。”裴靖将木盒一推,一手指了严总管。
冷不丁的被点到名,严总管一颤,哆嗦中就要下跪。
“你们去办一件事。”裴靖说的正是严总管和那那小厮。
二人低着头整齐的站着,连连点头听着王爷所发的命令,心里的疑云却是越来越大。
……
黄昏近,炊烟袅。湖边小筑,依山傍水,杨柳依依。
瓦房虽小,但意在素雅清净。就是在这座房中持续了多年的柴米油盐,可是再不久就要尽落他人之手了。
幽幽的叹了口气,段韶华放下手中装满药汁的白瓷碗,低头凝视依然气若游丝的宝丫头,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因为她已经赔尽了一切,可到底还是斗不过天命。
无财无势,只能看着一条人命凋零。
他坐在桌前发呆,殊不知宝丫头的爹娘正暗自垂泪。万般不愿,却不得不开始为唯一的女儿准备后事。
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再请大夫了,就算请来说的也不过是那些催命话,句句扎中二老心肝。就算再不愿承认,宝丫头的确是活不了多久了。
正是双双垂悲时,穿过暖风瓦屋而来,竟是声声烈马嘶鸣。
段韶华也被惊到,此地向来安静,也只有几位相识的熟人会来拜访。难道是!
匆匆走出房屋,看到那几名身穿异服的人心更是一瞬紧悬,远远的只当是收屋之人。
不是说好再宽限十日,怎的现在就要收屋来了。
他尚未筹够租下一院的银两,若是今日他们要强行收屋,这点子银两也根本住不了几天客栈,那时岂不是穷途末路了!
段韶华越想越心慌,想到一家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半天都不敢踏出一步。
只是远远的看着宝丫头的爹娘走到那二位不速之客身边,说话间频频点头。
罢了,该来的也躲不掉,段韶华握拳稳了神,心想多少英雄好汉也曾为了几斗米折腰。何况他不过是一介平民,连英雄尚且无能为力气之事他又有何良策呢。
将将迈出一步,却见宝丫头的爹娘已转了身向他跑来,而那两张饱经风霜脸上挂着的分明是欢喜。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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