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琅找到陆离笙时,是在那片长生花海尽头的一个小湖旁。
所谓一夜白发,原只是话本里说书人的杜撰,却生生在白琅跟前上演了。
那头银丝被湖面升起的朝霞映照,清冷孤廖地披散在他肩头,像是在诉说着伤心人的过往事。
青山原不老,却为君白头。
“喝了吧,这是她用命换来的。”
充满血丝的双眸紧盯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好似透过其还能看到她剜下血肉时的苦痛之色。
他怀中还是慕歌儿的尸身,用了全身力气紧紧护住她,好似这般,她便能活过来一样。
动了动唇,他尝试着开口,“她最怕疼了,可为我,她疼过很多次。”
嗓音低哑难闻,像是磨挲生锈的铁块。
白琅无奈叹气,却也只是稍加劝解,“阿笙,她不愿看到你这样的。你好好想想,她用命来换你的后半生,会愿意见到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么?”
陆离笙不应,兀自说着,“我让她失了所有,连命都搭上了。白琅,我明白得太晚。”
他这几十年,为的全然是南王府的振兴。
勤奋刻苦,隐忍藏锋。
她是第一个为他出头之人,即便当时的他觉得颇失面子,总是因此冷脸相待。
可她就像是永不知疲倦似的跟在他身后,一声又一声地唤着“离笙哥哥”。
可后来,他再没有听见她这样唤他。
她被他伤得太痛了。
后来他想过,倘或当初没有那么多的误会,倘或他再明白得早一些。
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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