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箭术,永琰背书之余,只要一得空,就缠着宫中的教习师傅,教习师傅拗不过他,只得去御马监中选了一匹身形娇小,性情温顺的母马供永琰骑射,可即便是这样,对于永琰来说,也太高太大了,每一次爬上马背,都需要费许多力气,偏他性子倔强得很,不肯让人抱他上去,非要凭自己一人之力。
无数次从马背上摔下来,又无数次爬上去,等好不容易学会骑马的时候,他已经摔得一身是伤,小小的身子青一块紫一块,看了就叫人心疼。
永琰病好之后,就养在了胡氏宫中,每每替他上药,胡氏都痛心不已,忍不住落泪,每逢这个时候,永琰就会安慰胡氏,说他一点儿都不痛。
而这一夜,永琰特别兴奋,见了谁都要说一遍他会骑马之事,生怕人家不知道,待得上好药后,他道:“娘娘,师傅说,明日开始就教我射箭。”
胡氏惊讶地道:“蒙师傅怎么这般急,等几日再教不行吗?”说着,她对一旁的秋菊道:“明日一早,你去见蒙师傅,就说十五阿哥缓几日再学箭。”
不等秋菊答应,永琰已是急急道:“娘娘不要!”
胡氏以为他是怕蒙师傅怪罪,安慰道:“只是缓几日罢了,不打紧,再说你可是当朝阿哥,那蒙师傅还敢为难你不成?”
“不是。”永琰急忙摇头,旋即道:“蒙师傅原本也说晚几日再学,是永琰央着蒙师傅明日就学的,那些经义我已是背的差不多了,就只差百步穿杨,早一些学会,就能够早一些令皇额娘回来了,娘娘不也盼着这一日吗?”
永琰的话令胡氏心中一痛,她自是盼着可以再见到瑕月,可是……伊人已逝,纵然生者百般难过,亦无缘再得见了。
这一点,他们都知道,永琰却不知,幼小的他,相信了弘历的话,以为只要他背会四书五经的经义,练至百般穿杨,就可以再次看到瑕月;为此,他不惜日夜苦读,不惜摔得满身是伤,令人心痛。
不过……这样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心中有一个念想,不像他们这些知晓之人,连个念想都没有了,只能偶尔在回忆中,寻得一丝欢喜。
“娘娘?娘娘?”永琰的话将胡氏自沉思之中拉了回来,茫然道:“怎么了?”
永琰小小的手掌在胡氏脸上抚过,刚刚还干脆的手掌这会儿已是沾满了湿意,“娘娘,您为什么哭了?是谁让您难过了吗?”
胡氏将永琰紧紧抱在怀中,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汹涌而落的泪水,许久,她哽咽地道:“没有人让本宫难过,本宫落泪,是因为你的懂事,这些年来,皇后娘娘没有白疼你。”
永琰听着胡氏的声音不对,挣扎着想要抬头,却被胡氏死命按住,她抱得那样紧,连痛疼了永琰的胳膊也不知道,直至永琰呼痛,方才惊觉松开,在此之前,秋菊已是拭去了胡氏脸上的泪痕,未曾让永琰看到。
虽泪痕可以抹去,眼中的悲意却无法抹去,只是那悲意太过沉重,年幼的永琰无滚法理解,所以他只能疑惑地问道:“娘娘,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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