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边界,人烟越来越荒凉。
偶尔遇见几个赶着牛羊的牧人,警惕的看着这一批队伍。
“这片的首领让人来请我们,我们要不要去见见?”萧瑾瑜询问逸尘子。
“去看看,最近坐马车屁股都快要坐平了,正好大家都可以休息休息。”
逸尘子来西域本来就是随心的,没有目的没有计划,走到哪里算哪里。
萧瑾瑜不用开口,旁边的人就下去安排了。
那虽然说是首领,大概也就相当于一个里长吧,统共有着几十个战士,几百头羊,百十头牛,以及几十户人家。
大帐看起来有些破旧了,但是面积却不小,韦沅一行人跟着一个女娃娃进入大帐,坐在首位上的是个毛发旺盛的中年男人。
“快给贵人倒茶!”
韦沅他们才进去,那男人就急急的喊道,看手势应该是和大周人学的,只是没有学透。
萧瑾瑜拱了拱手。
逸尘子打量了一圈帐内的摆设,摆放着桌椅家具,有些大周的影子,但是又挂着羊头骨,牛头骨,很明显是西域的风情。
“快请坐,请坐……”
男人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要先让贵客入座,有些憨傻的嘿嘿的笑着,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韦沅旁边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用提壶往韦沅面前的碗上倒满茶。
韦沅看着侍女倒出来的茶,这不是大周说得那种,而是更像酥油茶,闻着有一股奶香味。
侍女大概是从农家人里随意拖出来的,头发打了结,脸上还沾着些放羊留下的草料,正偷偷的看韦沅的衣服和头饰。
“几位是从大周来的吧?”
男人眼神在韦沅身上落了落,傻笑着问。
“对。”
萧瑾瑜点头,在不明确这男人到底想做什么时,他不会说太多多余的话。
“大周好!大周有星星一样多的粮食,水神眷顾……”
男人摇头晃脑语无伦次的说了一段话,听了一会儿韦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大周不易干旱,什么都有。
萧瑾瑜含笑点头,并不接男人的话。
“我叫巴牙图,几位叫什么?”
坐了这么久,男人才想起来询问三人的名字,这还是因为想要喊萧瑾瑜,却突然发现不知道叫什么。
“我叫薛景,这位是易老。”
萧瑾瑜自然不可能说出真名,萧是大周皇姓,这即便到了西域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他用了经常使用的一个假名。
“哦。”
巴牙图等了一会儿,见萧瑾瑜没有介绍韦沅,不觉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些兴高采烈。
这女人应当不太受重视,不然怎么可能没有介绍。
巴牙图看了一眼韦沅,心里估算着要用多少牛羊才能换回这个汉人女子。
应该要十头羊吧?
巴牙图又偷偷的看了一眼韦沅,看见她衣服上的彩绫,知道这应该是大周说得那种什么绸缎,不过也只有大周女子才能把绸缎穿出这么漂亮的模样。
巴牙图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侍女黑黑的肤色,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声,他今年已经三十二了,其他部落像他这般年纪的娃娃都有好几个了。
也不是说他没钱娶媳妇,只是他一直想娶一个汉人媳妇,以后把他儿子养成大周人的模样,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文什么彬彬的。
只是大周不把人卖给他,那些小姑娘看见他就吓得直哭,今天这个不错,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被吓哭。
他都已经准备好了,汉人女子喜欢戴的镯子簪子他都有,绸缎也换了两匹放在库房呢……
“我,阿旺,去烤了羊羔,今天请贵客尝尝咱们的烤羊!”
逸尘子一听见吃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斜靠着的身子也正了正。
萧瑾瑜微微的皱了皱眉,余光看了一眼捧着奶茶慢慢品的韦沅。
韦沅正在和女孩低声说话。
“你多大了?”韦沅问道。
“我不知道,要数一数我的羊腕骨,我是秋天生的,每年秋天爹爹都会给我们杀羊吃,每次的羊腕骨我都存下来了……”
女孩从脖子里拉出一串圆圆的磨得发亮的骨头给韦沅看,韦沅记得这好像是羊脚腕处的骨头,以前老头也给她做了当石头玩抓石子。
韦沅一眼看过去,大概十二三个左右。
“姐姐,我这是几岁了?”
女孩眼巴巴的看着韦沅,韦沅这时候才发现她的眼睛特别漂亮。
“十二岁。”
韦沅仔细看了一眼那骨头,笑道。
“真好,我已经吃了十二次羊了。”
女孩喜滋滋的把骨头塞回衣服里,又好奇的问:“姐姐,你们的衣服都是用天上的彩云做的吗?我只见过天上的彩云有这么漂亮。”
韦沅低头一看,自己的襦裙是用普通的杭绸做得,只是挑丝绣了蝶戏花。
“不是,这个是用丝线做的。有一种动物叫做蚕,它会吐丝,然后聪明的人就把丝线拿去染了色,做成了衣服。”
韦沅对丝绸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再多的她可就说不出来了。
“蚕是什么模样?我们这里为什么没有蚕?”
女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什么是蚕。
“肉肉的,软软的,白白的,有点像……虫子。”
韦沅本来想说菜青虫,可是想起来这里好像没有菜青虫。
“你们这里太冷了,而且也没有蚕能吃的东西。”
女孩听了这话有些伤心:“姐姐,我听说你们周人都不供奉天神,可是为什么天神如此眷顾你们?”
这种宗教问题韦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笑而不语。
“你家里有几个人?”韦沅闲聊道。
“我有四个阿达,两个阿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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