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苏念所言从头到尾地捋了一遍,慕白才发现好像正是这个理儿,“祈高本真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对了,接手此次瘟疫赈灾事宜的是右相韦黎,此人可靠吗?”说了这么多,加之被养心殿一事这般闹过,苏念差些便将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慕白微蹙了下眉头,想了会儿才不大确定地回道:“韦相此人便同根老油条般,你看他在如此混乱的朝堂中都能岿然不到地稳坐右相的位置,便足以见得此人的政治手腕很不一般。
他能不能办妥赈灾一事我说不准,但若是此事会危及到他的相位,他怕就不会尽心了。”
他所想的所想的苏念又如何会想不到,但她觉着交到韦黎的手中总比让太子或是端王两人接手的好,若是被那两人揽去了此事,怕就是苍生百姓之祸了撄。
“我而今在宫中,无法随便出去,此事你速告知与殿下,依着殿下的九曲十八肠,定然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我困死了,先补个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苏念便迅速地钻进了被窝中。
将桌案之上的饭菜整理了一番,慕白在离开之前不放心地补充道:“在皇宫中一步错便可能会万劫不复,你要当心。偿”
“小鲜肉,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倏尔睁开了双眼,苏念笑意深深地看向他。
看得他不由面容一红,如机械般地将脑袋转向了一边,“我没有同你在开玩笑。”
“安了安了,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有九百九十九条小命,哪会那么容易翘辫子。”觉着实在是困得紧了,苏念也懒得与他再开玩笑,挥挥手便将整个脑袋埋进了锦被之中。
小强?那是何人?慕白抓了抓后脑勺,细细地想了下,发现自己身边并未有唤此名的人,想要问问苏念,却发现她已然睡下,便不再打扰她,翻身出去。
在去淮府之前,慕白打算先回府去换身衣裳,却不想他前脚才踏进房间,便看到了那抹让他连带着心肝脾肺肾都作疼的倩影。
“谁准许你进我房中的?”原本美丽的心情因为看着沈姵立时便如同坠进了深沟里,慕白径自走向了衣柜。
听到他不善的语气,沈姵有些小小的委屈,但依然挂起了笑容,“你受伤的这几日慕府一直大门紧闭,我实在是进不来,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日,慕奶奶才差了人到府中来通知我。”
几步拦在他的跟前,扬起首来看着他,“我们也有好几日未曾见面了,看到我你便这么不高兴吗?”
“没有,只是我现下还有急事需办,麻烦你让一让。”既然是奶奶唤她来的,慕白也不能不给面子,只能忍下不耐烦,好声好气地说道。
闻言,沈姵立马便喜笑颜开,让开身子,欢欢喜喜地道:“你要去做什么,我陪你一块儿去呀。”
看了她一眼,慕白不由蹙了蹙眉梢,“沈大小姐,你很闲?”
沈姵嘿嘿地笑了两声,忽而凑前来,嗅了下,又靠近几分,再仔细地嗅了嗅,由于她越靠越近,慕白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你做什么。”
“你身上有饭菜的香味,难道是府中的饭菜不好吃,让你偷偷溜出去吃?”好么,这都已经管到他吃饭的份儿上了,叫慕白忍不住额前的青筋跳了两跳。
“我去何处吃饭关你什么事儿,你有这闲工夫便回自个儿的府去,不要再挡着我办正事儿了。”被她完完全全地耗费完了耐心,慕白长腿一迈,就进了内室,沈姵见之也想要跟进去。
‘砰’地一声迅速将房门给阖了上,响起慕白懊恼地嗓音:“我换衣裳你也跟着?”
谁知沈姵非但没有羞涩之心,反是毫不掩饰地回道:“儿时你浑身上下都被我看了个一干二净,我都不害羞,你怎么还害起羞来了?”
听到这番话,慕白差些吐血了,儿时是儿时,那时候毛都没长齐,谁会想到什么男女之别,而且沈姵自小便跟个男人婆没啥区别,他儿时便将她当做了个男人,自然不会想到在她的面前避嫌。
待到了大些,他才意识到沈姵是个女子,做事怎么说也得要避着些,不想这厮不知在何时对他情根深种,他越是避着她,她便追得越紧。
“沈姵,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了!”连这番话都能口无遮拦,他到底是得罪了谁,才会招揽来这么大一只祸害呀!
迅速换好了衣裳,黑着连走了出来,撞上她满脸如春风般的笑容,“我是不是个女人,你儿时难道不曾看清吗?”
饶是慕白有多么淡定,此时也不由红了面颊,这脸上一黑一红的色泽,着实是诡异非常,看得沈姵直咯咯笑不止,“慕哥哥,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他喜欢他哪一点,他立马就改!
将脸往别处一侧,便听她笑着补充道:“你一旦被挑逗,便会情不自禁地红脸,自小以来便是如此,而且不论外界如何变化,你都能够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一直不变。”
这是他的身上最难得的一点,也是她最为欣赏与沉醉的一点,这个男人,如此地优秀,只是旁人很难发现,但她从儿时便已经察觉到了,所以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将他当做自己这一生唯一的男人。
听此,慕白的脸色总算是有了些好转,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有事需忙,你有何事改日再说吧。”
“你是要去淮府对吧,我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九殿下了,咱们一同去看他呗。”说着,便一步跨到了慕白的身侧,伸手搂住他的手臂,抬起首来笑得眉眼弯弯。
这话说得,好似她与姬殊晏的关心好到天上去似得,前一段时间这厮还亲手刺伤了姬殊晏,竟然还如此厚着脸皮说要去淮府拜访!
慕白是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被身旁的女子硬生生地拽了过去。
两人一路磨蹭又磨蹭,好不容易才到了淮府,彼时姬殊晏正倚靠在石栏前,手中拿着口小碟子,慢条斯理地往池中撒鱼儿,池面之上因许许多多的小鱼儿聚集在一块儿,映衬着柔光,泛起了涟漪的波澜,令人炫目。
“九殿下,你这小日子过得倒是潇洒呀。”慕白无数次地想将她的手掰开,但她便像是章鱼般,又在瞬间缠了上去,在如此循环往复之下,慕白宣布放弃,而她则是得意洋洋外加光明正大地挽着他的手臂,向姬殊晏打招呼。
听到沈姵的嗓音,姬殊晏微侧了首去,眸子一眯,眼底泛起意味深长般的笑意,“怕是没有沈大小姐潇洒,良人在侧,沈小姐还肯赏脸到本宫的府上来,本宫可是受宠若惊。”
一听到良人这两个字,两人脸上的神色真是各异,沈姵笑得更加开怀,而慕白则是彻底黑了脸,“殿下我有正事儿需与你单独相说。”
他特意将‘单独’两字着重了下,沈姵自然是能听得出来,总算是肯松开手,“我去那边看看花,你们慢慢聊。”
总算是暂时摆脱了那尊大佛,慕白觉着自个儿都要虚脱了,见他摆出一副如受大刑般的痛苦表情,姬殊晏不由笑出了声来,“小白,有女子如此钟情于你,你还如此地不知足,叫那些挤破了脑袋也娶不到媳妇儿的人如何是好。”
慕白气得都要跳脚了,“谁要是能收了她,我定然要将其供起来,每日烧香拜佛,以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好了,本宫不逗你了,你说的正事,指的是温焯温大人吧?”唇畔处的笑意渐渐消散了下去,姬殊晏一语便叫慕白也笑不起来了。
拳头握地发白,“虽然我并未亲眼看到温大人的尸体,但瞧见苏念如此自责,我便能想象出当时养心殿中到底是如何的惨相。”
“想来祈高本定是将平日里温大人对其的弹劾记恨在了心中,不然又如何在他死了之后,也不肯让他安生,反是命属下将他抛尸荒野。”不等慕白面色大变想要说些什么,姬殊晏便淡淡地接了下去:“本宫已命人将温大人的尸体换了过来。”
即便如此,但慕白还是气得面色铁青,“都说死者为大,祈高本这个恶魔恶贯满盈,若是死了连阎王都不肯收他!”
“对了殿下,此次瘟疫赈灾一事由韦相督办,苏念让我问你……”
忽而,他站直了身子,打断了慕白后头想要说的话,反是冲不远处的沈姵招了招手,沈姵自然是屁颠屁颠地便赶了过来,便听他笑道:“今日阳光甚好,本宫也有好几日不曾出去转转了,不知沈小姐可有空?”
沈姵的脑袋转得还算是快,姬殊晏这般说,可不就是在为她与慕白的相处创造良好的条件吗,她自然是一万个答应。
慕白一脸黑线地看向将他光明正大地给出卖了的姬殊晏,他深深地觉着这日子真是没法再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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