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今日的表情着实是诡异,没了往日里见到她又打又杀,反而扬着极为灿烂的笑容,看得她忍不住一哆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听慕哥哥说你的腿受了重伤,前些日子较忙,所以一直未来探望你,今日恰好无事,便过来瞧瞧。”
微眯眸子,苏念可不信这厮会有如此的好心,直接道:“沈小姐客气了,不过是点儿小伤,无甚大碍。沈小姐今日特意屈尊前来,怕不止止是探望这般简单吧?”
“你是个聪明人,怨不得连慕哥哥都会瞧上你,但苏念你不要痴心妄想地以为,只要你抓住了慕哥哥的心,便能够进入慕家,且不论你低贱的身份,单只是你的性别问题,便绝无可能。”
听到她这话,苏念‘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沈姵面色一变,怒道:“你笑什么!”
“看来沈大小姐是个耳背呀,我记得前一次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慕白如何,与我苏念有何干系,我何时说过自己喜欢他,又何时说过要进什么慕家的大门。”
眸底冰冷如霜,一字一句地补充道:“再者,不过便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府,你以为我很稀罕吗,也只有你沈姵沈大小姐当宝贝一般地捧在手心里还怕化了!”
“你……你大胆!”
“是你大胆吧,沈小姐,你今日是以何身份前来教训我的?慕府的女主人?还是沈府的千金?”
嗤笑一声,“不论你是何身份,你都没有任何资格教训我!言尽于此,柱子,送客!”
“苏念,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的不过便是银子嘛,如你这般低贱下作之人,便不要再装什么清高了,你要多少银子,我沈府有的是!”
说罢,径自从袖中拿出了一叠的银票,使了十二分的气力,砸向了苏念的脸蛋。
“老大!”柱子一进屋,便瞧见了苏念被一叠的银票砸了一脸,立时便气得怒发冲冠,夺步上前抓住沈姵的手,用力一捏,痛得她立马大叫起来。
“你做什么,快松开我,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抓本小姐的手!”
柱子双眸瞪得如同铜铃,一把将她揪起,提到跟前,拳头捏地‘咯咯’响,“什么狗屁大小姐,你敢伤老大,便算是天王老子,我都要将他给捏地稀巴烂!”
苏念手一挥,零零散散的银票瞬间落了一地。
她支起身子来,看都懒得再看这个疯癫无常的千金小姐,冷冷吩咐道:“将她给丢出去,日后记住了,淮府里,沈姵与狗禁止入内。”
“苏念你竟然敢骂本小姐是狗,你该死,你给我等着……”
一路如疯狗般的吼叫,听得苏念头疼不已。
捏了捏眉心,苏念觉得自己这一日的好心情,都被这个疯女人给毁了。
恰此时,便有婢女抠门而入,“该喝药了。”
虽然极不情愿,但为了身子能够快些好起来,苏念还是取了过去,仰首一口饮尽,搁置回去道:“退下吧。”
谁知,那婢女单膝跪在地上,似是未曾听到那句话,一动不动的。
苏念眸底一暗,立马便意识到不对劲,可是她张嘴想要出声时,竟然无法发出半点声音来!而且,全身上下都在顷刻间酥软无力!
当那婢女慢慢地抬起首来,苏念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际,只懊悔自己竟会如此大意,竟然会是他……
——
“老夫人,茶。”随侍的老嬷嬷将斟好的茶水端端正正地递向了慕老夫人。
原本静逸的屋内,不时地传来抽泣之声,而这声音的来源地,便是慕老夫人右手边座下的沈姵。
就在方才,沈姵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添油加醋地把在淮府中的事儿与慕老夫人讲了一遍。
末了,觉得还不够带劲儿,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还、还有一句话,姵儿……姵儿不敢说。”
慕老夫人结果茶,面色已然不悦,“说。”
“那苏念说——不过便是个老不死的太婆,能够奈何地她多少,她如今乃是九殿下的得利手下,有九殿下罩着,一个区区的将军府她还不放入眼中……”
‘啪’地一下,慕老夫人铁青着脸,手中的杯几重重地敲于地面,碎成片,一时之际,婢女们纷纷跪首不敢出言。
而便在同时,门外传来了阻拦声:“少爷您不可以进去呀,老夫人已经歇下了!”
可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慕白,房门被猛然给推了开,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道迫切中带着掩不住的恼意的嗓音:“奶奶,你将阿念抓到哪里去了?!”
慕老夫人心情正是不悦,一听到自个儿的宝贝孙儿在如此无礼地闯进她的屋中之后,张口问的便是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立时便气得浑身发抖:“慕白,这是你与奶奶说话的态度吗!”
一声厉斥,叫慕白脱口而出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咬紧发白的下唇,自吼间挤出几个字来:“孙儿不敢。”
“不敢?呵,你胆子可是大得很,你是不是真想要让我慕家因为你的任性妄为而绝后啊!”
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皱着眉头硬生生地回道:“奶奶,先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我喜欢阿念,但她对我却没有那种感觉,你为何要让这个歹毒的女人去侮辱她?!”
一听慕白张嘴便称呼自己是歹毒的女人,沈姵心痛的同时,委委屈屈地往慕老夫人的身后躲,“慕奶奶……”
“放心,有我在,他还敢翻了天不成!”目光尖锐地射向他,慕老夫人恼怒非常地说道:“跪下!”
‘咯噔’一下便跪了下去,“不论奶奶要如何罚我,我都不会反抗,只求奶奶能够放了阿念,她伤势才有所好转,经不住折腾……”
“你还敢讲!且不论我不曾抓过她,单只是她敢迷惑你这一点,我倒是希望,将她抓走的那人能够让她彻底地消失在这世上。”
慕白面色如灰,忽而自腰间拔出佩剑,在众人的惊呼中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既然奶奶容不下她,那我愿与她一起死,一了百了,省得奶奶看了心烦!”
“你……”慕老夫人急急站起身来,但由于火急攻心,眼前一黑,瞬间便瘫软了下去。
幸而两旁的婢女搀扶着让她重新坐了回去,拍抚着她的胸膛为她顺气,才没酿成大祸。
曾嬷嬷语重心长地看着他,叹气道:“少爷,您怎可为了一个外人,以自己的性命来威胁老夫人,您这是想活活气死老夫人吗?”
见到慕老夫人险先昏过去,慕白亦是心急,但他更急的是现下生死未卜的苏念,只能咬着牙,不肯松开手。
长剑反而向前靠近了几分,瞬间便割破了雪白的肌肤,殷红的鲜血顿时涌出,立时便叫慕老夫人心疼地双手投降了。
“好好好,奶奶承认,让姵儿去淮府一事都是奶奶的错,但是奶奶真的不曾抓过那个苏念,你连奶奶的话都不愿意相信吗?”
长剑自慕白的手中脱落,他一句话没说,便冲出了屋子。
“殿下,阿念不在我奶奶的手中,到底是何人下的手!”一出了府邸,慕白便急匆匆地向姬殊晏汇报。
闻言,姬殊晏的眸底暗了几分,长眉深蹙,“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谁?”他一定要将那个该死的家伙千刀万剐!
“祈高本。”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他虽然自密道中逃脱,但本宫却下旨封锁了所有出城的路口,他无法逃脱,自然得要另寻途径。”
转而,姬殊晏犀利如冰霜的目光转向一旁想要溜之大吉的殷珞,“我将她交由你保护,你在干什么!”
“殿下,我知道错了。”难得,向来眼高过人的殷珞殷大阁主也肯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如何能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要凑凑热闹,去看被生拉硬拽丢出淮府的沈姵的笑话,不过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出了如此大的事故呢!
“自行去领三十鞭。”
一听要受三十鞭,殷珞立马便色变了,“殿下……”
“不要让本宫重复第二遍。”
殷珞跟随在姬殊晏身边多年,何曾见过他如此动怒的模样,知晓自己这次是彻底踩到他的逆鳞了,没法子,只能耷拉着脑袋下去领罚。
“殿下,这三十鞭未免也太重了些吧?再者若是让殷阁主戴罪立功也不……”
景师父最后一个字眼还没吐露完,便被姬殊晏一个冰凉到极致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本宫的身边,不需要任性妄为,不听指挥之人,受罚之后,便让他滚回楼里。”
这次,再也没人敢为殷珞求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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