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陈玄丘悠哉悠哉地提着食盒,正往丁丑神将的签押房走,廊道之下,忽然遇见一个女子,蛮腰款摆,长腿错落,极是优雅。
她身材是很高的,与陈玄丘见过的六丁神将中最高的庄真相仿,绛红色的纱裙,鹅黄色的襦衫,衬得腰细胸挺,身体曲线流畅滑润,有种说不出的妩媚。
陈玄丘忙侧身避让,谁料那美女款款而来,到了陈玄丘身边却突然停下,瞟他一眼,懒洋洋地道:“你是厨下的小厮?”
陈玄丘欠身道:“正是!”
“叫什么名字呀?”
六丁神将府是六位玉女神将,所以在这儿遇到气质不俗的女仙,保持恭敬就对了。
陈玄丘便毕恭毕敬地道:“小仙姓陈,名叫小二。”
鹅黄衫子的美女点点头,嫣然道:“小,物之微也,细致精巧之象。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做事从细致入微处着手,便有无限可能,事有无限可能,人亦有无限前程,不错不错,好名字。”
陈玄丘听得一脸懵,眼前这位姑娘是干嘛的?语文老师?那也不对啊,名人无病呻吟两句,给来个语文解析,分析出无限可能倒也正常,我就是一个小厮啊。
却听那鹅黄衫子的美女微微一笑,道:“本官房里,正缺一个得力的书吏,瞧你颇有眼缘儿,你和老庞说一声儿,明日……不,今儿下午,就来我房中报到,替本官做事吧。”
鹅黄衫子美女说完,便与陈玄丘错肩而过,陈玄丘追看过去,还是一脸的茫然。
那鹅黄衫子款款地走了两步,走得花影婆娑,长廊妖娆,突然止步,回眸一笑:“哦,对了,本官丁巳神将,金燕子,莫要走岔了。”
……
“好好好,人往高处走,这是你的机缘呐!其实从你一来,我就看出,你陈小二不是池中之物!”
庞师傅一手背在身后,手里提着一只还没来得及塞进裤裆的翼羊羊腿,那羊腿怕不用十七八斤重。
“我庞孟起绝不耽误他人前程,你伶俐懂事,要说放人,我是一百个不情愿、一千个不情愿、一万个不情愿,但是,我必须得支持、必须得赞成,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去做书吏。”
庞师傅抬起另一只手,手上还沾着羊油,重重地拍在陈玄丘肩上,无比诚恳:“咱这天庭,有官、吏、役三档。官做决策,吏主文书,役供差遗。你做了书吏,便是吏,一步登天啊!老庞先恭喜你了。”
陈玄丘还想借庞师傅的势,阻止他离开呢,却没想到……话全让庞师傅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陈玄丘只能拱一拱手,做感激涕零状道:“庞师傅关护之恩,小仙没齿不忘。”
看着陈玄丘长揖一礼,转身出去,庞师傅松了口气,赶紧扯开裤腰带,把羊腿顺进去,系羊腿的绳儿缠紧在腰间。
这个小子太没眼力件儿了,老子每次拿点东西,总是好死不死地被他看见。老子脸皮再厚,也觉得尴尬啊,走了好,走了好,可他娘的算是滚蛋了!
庞师傅庆幸地想。
……
陈玄丘经常去丁丑神将齐婵云处送饭,但他每次都是直接去齐婵云的签押房,所以并不了解她下边有多少属吏,又是怎样工作的。
而今,他来到丁巳神将的签押房,进了旁边的厢房,这才明白。
中间一幢,就是金燕子的签押房,有正门可供出入。
左边这厢房,就是书办文吏们的所在,里边大概有五六张书案,也有正门出入,但是与中间金燕神将的签押房之间,还有一道角门儿,他们可以从这个门儿直接进出神将签押房,传递文书,领取批件。
而右边那座厢房,就是丁巳神将所辖役员的公房,听命跑腿,上传下达,抓人捕人,以供差遣。
“我姓宋,是这丁巳神将公房里的押司,你叫我宋押司就好。”
一个黑脸矮胖子板着脸道:“神将大人已经吩咐过了,说你从伙房里来,做过吏员吗?”
陈玄丘赔笑道:“不曾。”
宋押司一指和角门儿呈对角线的墙角,道:“不曾就跟同僚们好生学习一下,去吧,那是你的位置。”
陈玄丘一瞧,墙角那位置,左右都不靠窗,光线最是昏暗,一张光秃秃的书案摆在那里,这就是自己今后办公的所在了。
陈玄丘无语,潜上九重天,本是为了寻找父母踪迹,如今可好,正事儿没做多少,现在混成办公室文员了。
可是,陈玄丘虽然放出风去,用一枚火离神枣诱使各方仙人变成了疯狂的寻宝人,但他可没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仙人身上。
父母如果被囚于天界,必是被天庭所囚。主管律法的北极九天玄女,才是最可能的执行人。陈玄丘只是利用那些仙人起到一个“打草惊蛇”的作用罢了,这条蛇,便是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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