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地倒挂着的姿势,腰间捆绳得不断勒紧,让余薇安越来越感觉呼吸困难。
然而比那种禁锢和压迫更让她感觉到窒息的,是脑袋里面钻心地疼。
一开始只是一点一点,好像是有很多锐利的针尖在她的脑袋里戳来戳去一样,再后来,那痛感便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已经痛得分不清是头疼还是身体也在疼,只是那种仿佛在钉板上滚过的痛感清晰得令人恐惧。
最后一丝理智的清明划过脑海,余薇安从那几乎已经漫过血色的视线里,看到顾南宸真的屈服于顾启元的要挟,手中的匕首缓缓地靠近自己的颈动脉……
“呜……”她被胶条封住的嘴巴无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发出一阵呜咽的悲鸣。
那一瞬间,余薇安感觉好像有一个不甚明朗的念头划过自己的脑海,晦暗破碎的画面在眼前一一闪过,然而却快得让她根本捉不住一丝痕迹。
眼泪漫过眼眶,带着朦胧的血色,渗进了满是汗湿的发丝之中。
她无力地摇头,不停地摇头,想告诉顾南宸,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可是她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某一个时点,余薇安的心好像被无尽的绝望的毒汁浸透,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让她整个人都濒临崩溃的边缘,煎熬到让她恨不得干脆直接死了来得干净痛快。
死……
这个字眼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余薇安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转机。
她深深地忘了天台上的顾南宸一眼,虽然因为缺氧和充血的原因,余薇安已经很难看清顾南宸此时此刻的动作和表情了,但是她的心里仍然能够凭着这段时间的美好珍贵的记忆,去描绘出那个男人的模样。
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余薇安蓦地勾起双腿,脚底抵住天台围栏外的墙壁,失去了全身上下残存地那一点几乎可以称得上微薄的力气,整个人向外撑去。
站在天台边上一直攥着绳子的顾启元,就是担心会控制不住情况,所以死死地将那麻绳在自己的手臂上缠了十几圈,根本不会有意外脱手的可能。
然而顾启元完全没有料到那个一直被吊在围栏外面的女人会忽然有什么动作,以至于余薇安忽然一用力挣扎,他竟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任由手中的绳子裹挟着一股巨大的拉力,生生将他往围栏扯去!
天台上围观的人群异口同声地爆发出一阵连绵不绝的惊呼,而楼下道路上来来往往仰着头看热闹的行人,见到这样惊险的一幕也都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妈咪——”顾逍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停在余薇安的耳朵里,竟十分遥远,远得几乎要听不真切。
“小安——”顾南宸更是慌张,大步朝天台边缘跑过来,意图抓住那被栏杆挂了一下的绳子。
然而刚刚因为顾启元的威胁和防备,顾南宸站着的位置离天台的边缘实在是太远了!
即便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朝这个方向跑过来,也仍然只是指尖蹭到了那根绳子,根本就没能抓住!
余薇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所有的感官都徜徉在十层楼高空的初冬的风里。
有一种感觉叫自由,还有一种感觉,叫解脱。
是的,在整个身子因为巨大的反冲力向外抛去的时候,余薇安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薇薇……”一声悲伤的叹息隐隐约约传入耳中,模糊好像只是一个幻觉,然而余薇安还来不及分辨,整个人就有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原本被初冬的风刮得刺骨地疼的皮肤,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温暖。
而原本应该急速下坠的身体竟开始有变缓的趋势。
然而事实上,在十层楼的高度做自由落体的余薇安是根本不会有这样的闲暇去计算自己的降落速度的。
但是坠落的趋势变缓却是事实。
那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全身的温暖,也是事实。
那根一端捆在她的腰间,另一端缠在顾启元的手臂上的绳子,在两个人坠落的过程中挂上了修缮外墙所用的施工架。
而九楼的窗口飞身一跃抱住了余薇安的顾北宸,正在用自己那只伤口刚刚愈合不久的手臂去够身边一层一层的木架。
就算一根都抓不住,也只盼能在她落地之前,将她的速度减至不会给她带来伤害的程度……
“唔——”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闷哼,余薇安感觉整个身子都跟着猛地一顿。
很熟悉的声音,从建筑物的玻璃外墙反射映出的画面上,也依稀能够辨认出,身后抱着她的那个男人的面容,有多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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