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呢?你们凭什么抓起他?孟晓光,我警告你,你们不能随便抓人!我要去县里告你们!”钱秀秀扬起那张浓妆艳抹的胖脸,摇晃着,似乎粉都噗嗤噗嗤地往下掉,而肥腴的脖颈上,戴着的一根粗粗的金项链在摇曳的灯光下发散着刺眼的光。
孟晓光有些厌恶地瞥了钱秀秀一眼,暗暗后退了一步。
这娘们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要素质没素质,披着一身暴发户的皮,却难以掩住里面那恶心的瓤子,难怪宁红军跟那郑萍勾搭上。
孟晓光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那边的郑萍一眼,心里暗暗咽了一口唾沫。这郑萍是镇里有名的一枝花,身材修长风姿妖娆,职业高中毕业后就进了胜光厂干会计,没有两月就被宁红军用糖衣炮弹弄到了床上。
孟晓光和赵寒一眼就看到管大军陪着骆志远进来,赶紧撇开钱秀秀,迎了上去。
“骆镇长!”
“领导!”
骆志远还没有来得及跟孟晓光和赵寒说话,钱秀秀就眼珠一转,大刺刺地冲了上来,扭着肥臀将孟晓光挤在了一旁,紧盯着骆志远大声道:“骆镇长,镇里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事故归事故,事故原因还没有查清楚,凭啥把我们家老宁给抓起来?他犯了什么法?”
钱秀秀身上散发着的廉价香水的味道以及她极为浓重的口气,一起涌进骆志远的鼻孔,他微微皱了皱眉,回望着她声音清冷平静:“你想要一个什么说法?今天的工人死亡事故,基本可以定性为严重的安全责任事故,作为胜光厂的法人代表,宁红军没有责任?嗯?”
“况且,他冲到镇政府去大吵大闹,严重干扰政府的办公秩序,阻挠镇里进行事故善后处理,这已经涉嫌违法。派出所的同志依法将他带离镇政府,就是要依法处置!你不要在我面前嚷嚷,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是两码事,等日后查明在这起事故中,厂方负有管理责任,宁红军难辞其咎!”
骆志远冷冷扫了钱秀秀一眼,声音拔高了几度:“你现在需要做的是,立即配合镇政府工作组,一方面查清事故真相,一方面安抚遇难工人家属。同时,厂里的工人要求发放拖欠的工资,你们厂里要马上开会研究一下,怎么处理,给镇政府一个答复!我和管镇长、孟主任、赵主任几个人,今晚就留在厂里,等候你们的结果!”
钱秀秀本就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层次的市井泼妇,骆志远想要跟她讲事实、摆道理,根本行不通。听骆志远的话音一落,她就双手掐腰,呸了一声:“老宁不出来,就没有结果!一分钱也没有!死了一个工人是不假,但哪个厂子没死过人?老娘今天把话也撂到这里,镇里要想拿我们胜光厂开刀,没门!”
“要赔偿可以,先把我们家老宁放出来!”
“放肆!”管大军勃然大怒:“钱秀秀,你少耍泼!赶紧去按照骆镇长的安排,该干嘛干嘛去!”
钱秀秀饱满的丰胸一挺,冷笑着撇嘴:“管镇长,你少来这一套,吓唬谁呢?我们不吃这一套!”
管大军怒气上涌,刚要发作,却被骆志远拍拍他的肩膀给止住了。
郑萍和胜光潜水电泵厂的另外几个管理人员鄙夷地望着钱秀秀,对于这个名不符实、低俗不堪的老板娘,不要说郑萍了,厂里没有几个人看得起和信服。只是今天这种情形,或许让钱秀秀冒出来搅和搅和,或许比常规动作更有效果。
这是郑萍的真实心态。
所以郑萍扯了扯身边人的胳膊,都悄然低下头去不吭声,沉默着看戏。
骆志远向管大军和孟晓光、赵寒三人挥了挥手,“老管,老孟,老赵,你们带他们出去,我单独跟钱大姐谈谈!”
管大军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骆志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敢迟疑,就招呼着其他人走出了会议室,砰的一声为两人关紧了门。可赵寒和孟晓光却还是守候在了门口,只要听到里面“不对劲”,便可以马上冲进去给骆志远解围。
钱秀秀呼呼地喘着粗气,胸前那两堆硕大的肥肉晃荡着,晃得让人眼晕和恶心。骆志远神色淡然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粗鄙的暴发户娘们,心里暗暗摇头。这种女人,如果穷还好点,顶多算是一个没有修养的泼妇,谁惹到她便撒撒泼;可手里一旦有了钱,就会变得嚣张跋扈,极尽浅薄和无知,根本就不知廉耻为何物。
但作为公务人员,尤其是基层乡镇干部,骆志远接触到的是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就算是心里憎恶,也需要正视和面对。骆志远定了定神,强行按捺下心里的鄙薄,微微一笑:“钱大姐,你先不要激动,请坐,我们好好谈谈。”
骆志远的态度骤然温和下来,钱秀秀有些错愕,也就借坡下驴,但还是故作气势汹汹地一屁股坐在骆志远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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