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请问这是高新区的办公地点吗?”骆志远笑着问。
男子从鼻孔眼哼了一声,“是高新区,你找谁?”
“我找一下何县临,何主任。”骆志远还是保持着微笑。
“找何主任?我告诉你,何主任不在这里上班,这里没有领导,你走吧,要找何主任,去他家找!这么冷的天,谁会呆在这种地方,冻都冻死了!”
骆志远一怔:“何主任不上班吗?他不是高新区的管委会主任吗?”
“你怎么这么多的废话?跟你说了,何县临不在这!所谓的高新区就是一个空架子,甚至连个空架子都算不上,赶紧关门,走人!”男子冷冰冰地挥了挥手。
骆志远没有再跟此人废话,沉着脸扭头离去。
由此可见,高新区的工作推进就是一句空话,他离开安北市这么久,竟然还是这样!而高新区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竟然敢直呼何县临的名字,也可以看出何县临现在的境遇实在是落魄啊!
骆志远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离开高新区的办公大院,回头凝望着那幢破败的四层小楼,以及眼前这两块寒酸的象征着高新区这个党政机关权威职能的牌子,心头感慨万千。
他在这里沉默了良久,才回到车上,开车去了何县临的家。
一路上,他的心情非常糟糕,安北市的局面比他想象中的更艰难。看来,他这一次重返安北,想要打开局面,面临的是一场硬仗!
可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因此失去信心!
未战先气馁,这可是大忌讳!
无论如何,骆志远又回来了!安北,这是他的根据地和大本营,他在这里经营良久,不可能轻易放弃!
骆志远定了定神,将车停在了何县临的楼下,下了车。
骆志远没有立即上楼,而是在何县临家的楼下抽了一根烟。
骆志远上楼去敲响了何县临家的门,开门的正是何县临,但他形容憔悴蓬头垢面的样子,让骆志远看得心惊!
这是何县临吗?怎么不到一年不见,昔日那个年富力强春风满面的县处级领导干部居然变成了这幅一蹶不振的样子?!
不说骆志远震惊,何县临乍一看到门外是骆志远,也愣在了那里。
两人面面对望着,心头都是感慨激动。
片刻后,何县临才声音嘶哑地摆了摆手:“志远同志,没想到是你,请进吧。”
骆志远默然走进了何家,去客厅坐下,接过了何县临递过来的一根烟。
两人面对面抽着烟,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气氛非常沉闷和尴尬。
犹豫了一会,还是骆志远主动打开了僵局:“何主任,我刚才去高新区的办公地点走了一趟。”
何县临眉头一挑,旋即心酸地苦笑:“很失望吧?你大概也没想到,这大半年下去了,高新区竟然还是这种局面吧?”
“对了,你这次是挂职结束还是回来看看啊?”何县临随意问了一句。
“我挂职结束了,回来报道,不过还没去组织部。”骆志远随口回答,然后又道:“到底为什么这样?何主任,市里没有什么说法?高新区不能总悬在半空里吧?劳书记是什么态度?”
“你不该回来,这是一潭浑水。当然了,说不准组织部会安排你换个岗位。至于高新区,我看就这样了,别再指望太多。”何县临长叹一声,“至于我个人呢,现在基本上是以养病为主,组织部准了我半年的假,我这才休了一个多月,还早!”
何县临眼眸中投射出一抹痛楚和无奈。
其实,就算是高新区的工作推进因为市委书记劳力的不支持而沦为形式主义和空架子,但作为县处级实职干部,何县临原本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只是何县临前不久办错了一件事。
他工作心切,整天去市里找劳力,把劳力搞得很烦,就开始躲着他不见。何县临一时羞恼,就在背后说了几句怪话,结果传到了劳力耳朵里。
劳力勃然大怒,但当时也没有理会何县临。
只是何县临自己沉不住气,自己跑到省里去找上了省委常委、秘书长邓宁临,在邓宁临面前告了劳力一状。
邓宁临得知自己在任时主持推进的高新区现在被劳力边缘化和变相搁置,大为不满,当天就给劳力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有意无意地表达了自己的某种关切。
但劳力现在也牛气了,因为他昔日的一个老领导现在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地位在邓宁临之上。劳力就跟邓宁临打起太极拳,邓宁临也不能插手过深,只得暂时作罢。
劳力知道是何县临去省里告状,背后骂起了娘。
劳力在随后的全市干部大会上点名批评何县临,同时,市财政本来准备拨款的关于高新区筹建的一些款项,立即停拨。而相关的一些资源和人员,该撤的撤,该退的退,搞得何县临几乎成了孤家寡人。
而劳力虽然没有免何县临的职,但这种迎头打压——来自市委书记的压力,是何县临所承受不住的。何县临畏惧恐慌之下,只得开始装病。没想到,市委组织部主要领导竟然亲自找他谈话,不管他乐意还是不乐意,就准了他半年的病假,让他回家养病,高新区的工作由市委常委、副市长林明仁牵头代管。
大体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反正不管骆志远回来还是不回来,只要劳力还在安北市干市委书记,何县临就是完了。
但这些,何县临不可能跟骆志远细说。
当然,说了也白搭,骆志远也帮不上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