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逐渐停下来的时候,一个高个子人影从小路上径直朝她们走来。她带着顶草帽,身上穿着走了形的裙子和臃肿的针织线衫。如果不是清楚了解这家的状况,妘鹤怀疑她真的是村里的一普通农妇呢。
但郭岩岩说:“秀清姨妈来了。”
人影不时停下来俯身看着花坛,然后继续朝她们走来。她们从车里钻出来,郭岩岩介绍说:“小姨,这位是妘鹤。妘鹤,这是我小姨田秀清。”她为她们做了简单的介绍。
田秀清是个七十岁左右的女人。她头发蓬乱,脸上全是皱纹,视线却敏锐而犀利。
“你好,你是岩岩的朋友?在这个时候来家里可不是好时候。”她苦笑了一下继续说:“不过,这里确实需要有人来帮忙,尤其是岩岩,她承受得太多了。这里到处都是警察,随时随地会在眼前冒出来。”说完,她转身对郭岩岩说:“佣人想问你鱼的事情,正到处找你呢。”
“真麻烦,我这就打电话去订鱼。”
说完,她便飞快地朝房子走了过去。
田秀清转过身,慢慢地朝同一方向走了过去。妘鹤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她的脚步:“真不知道没有佣人该怎么办,几乎所有的佣人都是我挑选出来的。他们洗衣烧菜,负责所有的家务,而且非常勤奋。”
她停下脚步,没好气地拔起一丛纠缠在一起的藤蔓:“这种缠绕植物最让人讨厌了。纠缠在一起让人透不过气来。”她怒气冲冲地把刚拔下来的绿色藤蔓扔在地上,还狠狠地踩了两脚:“死人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她看了看房子。“警方是怎么想的?我原本不该问这个,但振山被毒杀的事看起来很奇怪,我是说一想起他已经死了,就觉得奇怪。我从没喜欢过他,绝对没有!但我就是不习惯他死了的事实,他的死让这栋房子看上去有点儿空。”
妘鹤没有接话,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从她不连贯的言辞上看。她应该陷入了回忆之中:“今天早晨我一直在想,我已经住在这儿很久了,大概四十多年了吧。姐姐死的时候我就来这儿了,四五个孩子。最小的还只有一岁。可是那几个孩子相继离世,只留下来两个。我当时觉得田玲一定是疯了,嫁给这种又矮又丑的穷小子。但坦白说,他对我却相当放手。保姆,管家,学校都由着我选,选有益健康的婴儿食品都是我选的~~~”
“从那时起你就一直住在这儿吗?”
“是的。说起来也挺奇怪的。我是说,当孩子们成人结婚后,我大可以一走了之。我想我是爱上了这里的花园吧。另外景华(郭岩岩的父亲)也让我放心不下。娶个演员之后就别想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了。真不明白女演员为什么还要生孩子。孩子刚一出生,她就去香港拍戏去了。景华很明智。老婆一走,他就带着那些书搬过来了。所以,我还得照顾他们的三个孩子。”
“景华靠什么生活呢?”
“他是个写书的。不过他写的书基本上没人看。书的内容全都是晦涩难懂的历史专业用语。不过,这没什么,他的问题是太有钱了。没那么多钱的话,他就得去讨生活了。”
“他的书一点也不赚钱吗?”
“当然不赚。你知道钱不是这个家庭的问题,振山给了他五千万,难以想象,五千万啊,真让人难以置信。振山让他们经济完全独立了。春民经营‘郭大碗’餐饮连锁公司,岩岩有一笔丰厚的津贴。孩子们的钱都存在信托基金里了。”
“这么说没人会从他的死亡中得益吗?”
她吃惊地看了妘鹤一眼:“当然能得益。他们能得到更多的钱。但如果他们开口要。老头子总会给的,根本犯不着去杀人。”
“那么,阿姨,您觉得是谁投毒的呢?”
她的回答很有个人特色:“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只要一想到家里有个杀人犯,我就浑身不舒坦。我想警方应该抓住那个女人不放。你知道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嫁给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头。显然是冲着他的钱去的。通常情况下,像他那种年纪的人应该很快就死了,可是振山是个非常强壮的老头儿,糖尿病也没有进一步恶化的迹象,看起来能活到一百岁呢。我想她是厌倦了继续等下去了吧~~~”
她停了一会儿又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好办了。也许会引起公众的议论,不过她也不算是郭家一员,这样就好办多了,是吧?”
一下子,妘鹤感觉这个老太太实在是精明的很,她有一个精于算计的头脑。但如果是这样,郭岩岩又怎么说呢?她们似乎都在暗示这个凶手就是邓娜,那样就和郭家毫无关系了。从这点来讲,他们一家都冷酷的很。
前门大开。她们穿过前门,走进一个大得惊人的大厅。厅里的陈设非常严谨:地上铺着磨光的橡木地板,四周放着一些质地优良的瓷器,还有一些古董放在墙壁一侧的格子里。
田秀清介绍说:“我姐夫就住在这里,景华和谷歌住在一楼。”
走过左边的一道门,进入一个宽大的客厅。墙上挂着演员和舞蹈家的大幅舞台照。客厅里还放了很多花,有绚烂绽放的菊花,还有各色康乃馨。
“我猜你应该想见见景华。”
当然,妘鹤很想见见郭京华,死者的二儿子。但这个决定应该由妘鹤自己来决定。由不得妘鹤说是,田秀清已经替她决定好了:“我们去图书室吧,他肯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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