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妘鹤走出客厅,通过走廊走进另一扇门。这是一个摆满了书的大房间。书不仅仅是摆在书架上,而是一直堆到了屋顶。椅子、桌子甚至地板上都放满了书。尽管如此,这里的图书室还是有一种井然有序的感觉。
桌子后面有个人站起来,他个子很高,年龄在五十岁上下,长相相当俊朗。从大厅的肖像画上,妘鹤看到郭振山是个长相丑陋的小老头,但他的儿子却品貌出众。这点还真让她有些意外。
田秀清介绍说:“景华,这是妘鹤,岩岩的朋友。”
“你好,妘鹤。”他脸上面无表情地问好。伸过来的手冰凉。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她们下一步的问话。
“警察在哪儿?没找你谈话吗?”田秀清问道。
“我不知道,我想他应该在楼上和邓娜在一起吧。”他的举止十分淡然,似乎谋杀根本没有发生在他身边一样。
“谷歌呢,怎么没见到你妻子?”
“我不知道,她可能还在睡觉。”
“这个时候还在睡觉?外面说话的好像是她。”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高亢而急速的说话声迅速向这里逼近。妘鹤身后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推,一个女人走进来。她闹出的动静比三四个人都大。
她抽着一支香烟,身上穿着桃红色的缎子睡衣,外面披了一件长袍。金黄色的头发像波浪一样披散在背后。她的脸色因为没有化妆而显得格外难看。两只眼睛很大。说话的声音尽管有点儿沙哑,吐字却格外清晰。
“亲爱的,我真的受不了了,想想这件事引来的关注吧,报上还没登。但应该很快就会登出来的,我完全想不到面对记者的时候要穿什么衣服。可怜的公公,毕竟是快九十岁的人了,全家人联合在一起都对付不了那个和他朝夕相处的可怕女人。景华,我相信这是我出演刑侦剧的绝好机会。这起谋杀案正好可以引来外界对我的关注。”
她伸开手臂,烟蒂从嘴里掉到磨光的红木桌面上,烧灼着桌面。景华不动声色地捡起烟蒂。扔进了下面的废纸篓。
“想想可真是太可怕了~~~”谷歌突然两眼睁大,表情发僵,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惊恐的神色仅仅维持了二十几秒就消失了。谷歌的脸部肌肉放松下来,之后马上又皱紧在一起,像是个茫然不知所措、马上就要嚎啕大哭的孩子似的。
很快,谷歌的种种表情像被海绵吸光似的一扫而空。她突然转向妘鹤。用认真严肃公事公办的语气问:“怎样,你认为我演刑侦剧怎样?一个受害者的家属还可以吧?”
妘鹤自然会说她演这种角色再合适不过了。实际上,妘鹤猜到,在她身边,没什么是陌生人之说。在她身边的人都是她的观众。
“很像是邓娜干的,你也这样觉得吧?要不要我对警察提醒这一点呢,一定会很有意思。”
郭京华在书桌后面微微皱起眉头:“谷歌,你根本没必要去见他,他自己会了解清楚的。”
“不让我见警察吗?”她的嗓门提高了:“我当然要去见他。亲爱的,你真是太没想象力了,你根本没意识到细节的重要性。警察一定想知道每件事是何时发生的,是怎样发生的,想知道我们当时注意到并产生疑惑的小事~~~”
这时,郭岩岩突然从门外走进来说:“妈妈,你可不能对警察说一大堆谎话。我知道你已经都准备好了,准备来一场精彩的演出,但你不能随便虚构情节。”
谷歌露出无辜的表情,但是在这个女儿面前,她竟出奇地顺从了:“好吧,如果你说没必要,我会那样做的。哦,我要饿死了,厨房里有新烘焙的面包吗,我要吃点东西。”话一说完,她就离开了图书室。
“谁知道她会在警察面前说什么。我了解她,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田秀清说。
郭岩岩笑笑说:“别担心,她会照制片人说的去做的。这次我就是制片人。”
她跟在母亲后面出了图书室,又回过头来说:“爸爸,程队长来了,你这会儿要见他吗?不介意我朋友妘鹤在这里吧?”
程队长,难道又是照海?妘鹤这么暗暗想着。而郭京华脸上似乎露出一丝困惑。看来他肯定是介意的。但他凡事漠然处之的个性再次胜利了,他支支吾吾地说:“哦,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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