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薇小姐不着急上课,她在画室和苏对坐了一下午。尽是谈了谈各种不同的绘画方式,谈它们的颜料材质优缺点,谈不同载体的表现力,谈了光线明暗。她不紧不慢的拨弄着贝内特先生替女儿准备的各种工具,一一解释他们的作用和用法,还有使用的时候的小技巧。至于那些同样放在桌子上用来做画的最初的模特们——她的手指沿着盘子转了一圈,从里面拿出两个橙子。
“你吃吗?”海瑟薇小姐严肃的问道。
苏和玛丽的反应几乎一样,玛丽在心中连连点头,而她也一起傻傻的点头。
于是海瑟薇小姐抛了一个个头饱满些的到苏的怀里。然后拿着手里那个有些陶醉的闻了下气味。
“天然的水果在新鲜的时候,表面总是透着一股非常自然地光泽。有些人学习静物画的时候,喜欢从它们开始练习。一盘水果可以探讨也需要注意的明暗反光之处,超乎你想象的多。光是这种学习所需的时间,就足以把水果的自然光泽折腾没了。所以有的人喜欢在写生用的水果上用蜡做些防腐措施。不过对我而言,这样画出来的水果的诱人度就非常低了,看起来就是不可食用的东西。水果最好还是在能够吃的时候把它画下来。要画出苹果橙子这种蜡质光感,可以用水粉或者油画最后把它的用颜料覆盖出来。不过橙子相对要没那么光滑,你看它表面的那些颗粒……哦,你已经把它剥开了?”
苏面无表情望着被剥成碎块堆在桌子边上的原本应该富有颗粒感的皮。
“玛丽,你这个吃货。”她毫不留情的对着那个小姑娘转嫁训斥。
“是她让我吃的啊。她讲了这么久,我都有点觉得口渴了。”玛丽怯懦的答了一句。
“你害我这么早就把面子丢了。”
海瑟薇小姐似乎不以为意,她朝着苏似笑非笑的翘了下嘴角,继续拿着手里的橙子发表不同材质也就是不同画法的表现差异。
最后她问苏想要从学习哪一种开始。
“就像我之前介绍的那样。水彩明亮,作画周期短,作品也都是些小个头。水粉在干湿状态区别很大,色彩的覆盖能力比前者要强一些,画完了有一点无光泽的丝绒的质感。当然我还是强烈建议你从油画开始学。作品保存期长些。也比前两者要正经一些。从它对工序上要求的繁琐细致,作画周期又要花上不少时间,还有各种颜料和调和油的花费不赀上面,我想你就能看出它和水彩水粉的区别。它是一门特别特别优美深奥高贵的绘画艺术。”海瑟薇小姐的唇角浮现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就我所知,时至今日还是有不少小姐保持这样的观点,只有油画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绘画,其他都是低劣的画法,不值得欣赏。”
玛丽说好不干预苏学画画的事,但并非完全不参与。她原本只是列席旁听,听了一两个小时有趣的和绘画有关的历史故事,现在有点被搞糊涂了。
她问苏:“海瑟薇小姐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是在向你推荐学习油画,还是没有推荐?”
苏因为手心都是橙子味,没办法用手做托脸的吃惊动作。可她真的挺吃惊的。道听途说果然不可尽信,海瑟薇小姐和传闻之中得来的印象相距甚远。
“我想她的意思是说,因为学习油画特别贵,所以有钱人的小姐都特喜欢学这个显示身份。她说的可真不委婉,不过就我所知买颜料的确要花不少钱,尤其是一两种特别的颜色。”苏的依据是她曾经看过的某个电影《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我以后可能没什么钱卖颜料。”
“没事,我打算学水彩,”苏怕玛丽产生什么天真的联想,又赶快补充了句,“我家乡的传统画法比较接近水彩的画法。学习起来有熟悉感可能学的更快些。”
苏把自己的打算和海瑟薇小姐一说,对方用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看了她一会儿,才说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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