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说出的话,明显有挑事的成分。
但冬儿没对大春的话做出反应,依然对着杨秀庭说:“我的意思是,既然咱费了心力,试制出了市面上没有的精品糖果,那就要当做精品来经营。这个事,爹您再仔细想想看,大主意还是您拿。”
冬儿从开始帮着杨秀庭备料时,就一直避着大春。
好在大春的心思也不再家里的营生上,一心只想着,有朝一日像师傅那样,一身手艺傍身,一生吃穿不愁。而制作小小的糖粒,自己从小看到大,根本没什么技艺,就是折腾出一个新样子,也不过是一时的红火,能顶什么用,到头来依然是个小买卖。
二黑跟着冬儿的话,说道:“我觉得冬儿说的可以试一试。钱是挣来的,靠着省,那就安心的过穷日子好了。蔡大叔当时摆馄饨摊,一应事物都是借的,连面和肉都是借的。当时要是瞻前顾后,哪有蔡家今天的日子。三小还说,蔡家大叔、大婶也计划着盘铺子呢。”
郑氏说:“她们那是没见过钱,烧的。挺好的买卖,还折腾个什么?把辛苦挣来的钱,再都折腾进去就不烧了。”
郑氏是母亲,二黑也没再说什么,冬儿当然更不可能反驳。这个话题就这么告一段落。
让郑氏操心犯愁的事情还有不少,其中就有大春的亲事。眼看着大春就回罗师傅那里复工了,郑氏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大春:“下半晌,娘带你看的那个姑娘不错,人家姑娘家里也是正经人家,我看着行。你的意思呢?”
大春听了,一脸的不悦,转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我师父家的巧凤比她好多了。”
郑氏也皱眉,没好气的说:“那也得人家罗师傅能相中你才行。”
冬儿借机在一旁扇风道:“要是咱家有了个像样、稳定的铺子,罗师傅一定能相中大哥。”
下来冬儿私下里叮嘱二黑,又找到杨秀庭,郑重的对他说:“爹,这个酥糖,您这几天试得不太顺手,看起来有些急躁,还是停一停吧。闲下来再认真的前后想想,糖皮怎么趁热拉白,糖心和糖皮怎么才能趁热成型。”忽然想起什么,说:“花生是便宜一些,但不好操作。要是用芝麻酱代替花生末,是不是更好操作一些?还有,芝麻酱的香味比花生也更浓郁一些。”
杨秀庭诧异的问:“你吃过芝麻酱?”
冬儿听了一愣,想起自己好像没在家吃过芝麻酱,遂讪笑着说:“那个,我在染坊的厨房里,尝过一点。”
好吗,幸亏有染坊做借口,原来自家竟然没吃过芝麻酱。
冬儿又说:“还有。可能是我多心,我实在是信不过大哥。从大哥经常流露出的话语听来,罗师傅在他心里好像比咱家更重要一些。”
杨秀庭听了冬儿的话,虽然没说什么,脸上却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冬儿马上改了口风,说道:“您最好还是避着大哥一些,等大哥走了以后再试酥糖吧,这也是为大哥着想。您想,要是哪天罗师傅听到您做酥糖的风声,向大哥打听做酥糖的始末,大哥要是明明知道,师傅问了,他说还是不说?没得让白白大哥为难不是?”
很多时候,直接说出的话远不如绕个弯说出来好使。冬儿这番话说出来,杨秀庭面色好看了很多,还认同的点了头。
冬儿心里哀叹,自己这么操心费力的,也不知道是为了谁?为了照顾家长的长子情结,维护那个渣渣大哥,自己明明正确、有道理的话,却要拐好多道弯,才能让老爹认可。好费心力啊。
二月中,冬儿回家一次,家里气氛极其紧张。
杨秀庭又试做了几次酥糖,依然不成功。郑氏这下不再沉默,断然反对,竟然和杨秀庭闹了别扭。
而杨秀庭在这几次的试验中,刚刚有了心得,正是关键时候,当然不会放弃,竟然没有妥协,硬抗了郑氏。
两口子之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冷战和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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