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五郡主单薄的旧衣裳,已经冻得有些发乌的唇,太子妃皱了皱眉,“怎么给她穿成这样?难怪会生病,怎么不换件厚些的衣服过来。”
齐承徽抬起头,委屈地说:“爷久不来,下人们也怠慢了,问过两回五郡主的冬衣,都说没有裁好,先前的又都短了,所以只能将就着穿。”
气得太子妃吩咐玬桂将大郡主的小时的衣裳拿两件过来,又让单嬷嬷记下这个事,给五郡主多准备些冬衣,发落那些个不长眼的奴才。
五郡主小小的人儿,却很会看人眼色,连忙抱着太子妃的腿说:“母妃,幸好有您,不然女儿就要冻死了。多谢母妃,您让我见见父王吧,女儿好想他呢。”
太子妃叹了口气,“既如此,你就进去吧。”
齐承徽和五郡主轻声交待几句,让她进了厅去,自己只在门口向着厅里行了礼,躬身对太子妃说:“婢妾自知今日带五郡主过来失仪,多谢太子妃您大人大量不予婢妾计较,婢妾这就回院里跪两个时辰,向您陪罪。”
单嬷嬷气不过,冷笑道:“齐承徽好算计,回你的院里跪着,跪没跪,跪多久谁知道啊。”
齐承徽却说:“婢妾若是在这儿跪着,被太子爷看见,难免会说太子妃的不是,那岂不更是婢妾的罪过。太子妃放心,婢妾既然说了会跪两个时辰,就是一点也不会少的。”
说完,又跪下向太子妃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带着丫鬟退去。
出了昭阳殿的院门后,跟在齐承徽身边的丫鬟忍不住说:“承徽,您刚才何必赶这个时辰到昭阳殿来呢?您明明知道,太子妃不喜欢您,整这样一出,她岂不是更要生您的气?就是五郡主想见太子殿下,也可以避着点的,您又可必吃这样的排头,还应承回去跪两个时辰,这腊月里头跪着,岂不落下老寒腿。”
齐承徽笃定地说:“太子妃不会让我跪在院里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昭阳殿的丫鬟素心跑过来说:“齐承徽,太子妃殿下说虽然您今个有错,但念在您尚能知错,让您就在屋里跪两个时辰,别在院里跪了,免得落下病,她心里不安。”
齐承徽闻言,停住了脚步,回头朝昭阳殿的方向施礼道谢。
待素心走后,那丫鬟吃惊地看着齐承徽,“您怎么知道太子妃会派人来?”
齐承徽柔美的脸上绽开温柔笑容,柔声说:“太子妃殿下最是仁慈,她怎么会因为我这个小小的婢妾坏了名头呢?往日我总是躲着,太子妃殿下一直没机会发落,心中郁气不散,而今我送上门去,她倒不好意思为难我了。眼看这五郡主大了,要学六艺要习诗书,若是太子妃一直对我不满,将这怨气迁怒到她的身上,可如何是好?我这样做,她就不好对五郡主偏颇,我的女儿,本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和她的娘一样,任人编排呢!”
那丫鬟这才明白,原来齐承徽是因为这些日子太子爷没过来,院里的供应怠慢了许多不说,连带着五郡主启蒙的事情都没人上心,齐承徽要再躲在院里,太子妃不光对她对五郡主也视而不见,那才真是糟糕。
相比之下,让太子妃打骂出气,都算不了什么,与其等太子妃秋后算账,冷待五郡主,还不如齐承徽主动送上门去让太子妃出气,这样一向仁厚的太子妃,自然会对五郡主挂心,不说有多好,起码合情合理的要求都会答应,就像刚才,安排五郡主的冬衣,同意她进去见太子爷一样,这以后,五郡主的吃穿用度,至少不会比其他几个郡主差了。
想到齐承徽特意没有让给五郡主穿那套新衣服,只着家常旧衣过来,丫鬟暗暗叹服,再看美目流转,一脸温柔,眼中却自信满满的齐承徽,神情不由更加恭敬三分。
示敌以弱,这一招齐承徽已经用得炉火纯青,她能够有命活着,进了张家的门,成为太子妃的贴身丫鬟,又由一个陪院丫鬟当上了太子嫔妾之一,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该缩手。
至于太子爷见了五郡主之后,会不会想起她,会不会再进她的院里,齐承徽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她有的是耐性,太子爷最喜欢她柔软的性子,说这一点上,连郭良娣都有所不及。
只要太子爷到了她的院里,她就有机会再怀上一个孩子,对于这深宫内宅的女人来说,最终能给予依靠的从来都不是男人,而是孩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机会出现的时候,齐承徽毫不犹豫选择了背主,只是可惜她这么些年苦心经营生下的只有一个女儿,若是能产下麟儿,以她的手段,太子妃再怎么样也压制不了她的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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