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十四年八月二十九日,文武百官联合上书太后,以此非常时期,应顾念社稷为重,君为轻的道理,以国事为重,求立长君,因太子年幼,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请立郕王。
奏章送入慈宁宫后,良久,太后传出懿旨,答应百官所请,命郕王即帝位。就这样,正统十四年九月初六,郕王朱祁钰正式登上帝位,并遥尊正统帝朱祁镇为太上皇,改明年为景泰元年,颁诏大赦天下。
大规模的清算行动展开,诸多王振的亲信宦官及党羽纷纷落马,全权负责北京防务的兵部尚书于谦整肃内部,调集重兵,安定人心。
瓦剌也先见明朝政局稳定,知道朱祁镇不再是“奇货可居”了,遂动了放他南归的念头。
然而,尽管也先屡次派人往北京求和,可景泰帝朱祁钰态度冷淡,一概不予理会。甚至在朝会上一反常态,以严厉的口气数落了瓦剌的恶行,并表示,与瓦剌之间没有和平可言,屡以瓦剌使者态度傲慢,书信言语荒谬驳之。
也先不觉有些恼怒,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骑虎难下,就想着亲自将朱祁镇送还到京城。他想借此之际,借机议和通贡,毕竟,瓦剌的财富来自通贡,没有通贡,他们的金银就没有用处,和明朝保持敌对,他们就无处可买各种必需用品,他们想要的东西换不回来,金银就是废物。
于是,十月,也先以送还太上皇为名,挟持太上皇同行,统帅大军绕过大同,陷白羊口,下紫荆关,一路绕大明的府城而走,很快来到京师城下。
而以于谦为首的文官集团,则称也先有来犯京城之心,请皇上下令,打一场北京保卫战。
很快,兵部就下令急调两京、河南备操军、山东及南京沿海备倭军、江北及北京诸府运粮军亟赴京师,加之从土木堡逃回的十几万溃军,重新组成了二十多万人马的护京大军。
再加上京城及数十万的百姓,无数的军械粮米,坚固的城防,大量的准军事部队:厂卫,衙役,豪门的家将家丁,御林军这些,以及京师外有各地勤王的军队汇集,在志在劫掠而且素来不善攻城的蒙古部族面前,守住北京根本不成问题。
尽管有人说也先是在搞扰边战术,以战迫和,因为也先此时的实力,根本都不可能入主中原,他一路到达京师,不曾攻陷过任何一座城堡,没有攻不足万人的大同,也没有攻只有几万人的宣府,怎么可能攻占二十多万军队守着的北京?也先不可能不知道,以他区区三万人,入城后,等待他的就是瓮中捉鳖那样的命运。
他若真是想攻城,早在土木堡之后就会立刻东进,在那个时候,北京方面还完全没有准备,才有可能一鼓而胜,到这会儿,先北返又南下,十月才到北京,早已过了最佳的攻城时机,所以也先肯定是来送返太上皇,想和谈的。
一路上,被也先攻破的只有紫荆关。这个紫荆关是于谦举荐孙祥在镇守,这是于谦任兵部尚书后指挥的头一战,丢了,不过罪名是孙祥在承担,所以鲜为人知。
另一座由陈循举荐的罗通,把守的居庸关岿然不动。
说也先无攻城之心的人就讲,也先连居庸关都攻不动,他当然不敢,也不可能攻北京城,北上京师,只是想通过以战迫和,让大明与其通贡,要不然,怎么会连攻占京师所必备的相应攻城器具,如火炮和云梯,以及长期围困应准备的给养,一样都没有准备。
然而,这样的呼声,像流入大海的小水滴,转眼就被忽略了。
对于新登基的帝王和留守代任,等正名正言顺升迁的官员们而言,打一场必胜的保卫战,是稳定民心,提高新朝地位的必须。
于是,景泰帝推言瓦剌狡诈,这次复又遣使前来,说不定是借护送太上皇回京的名义前来偷袭,必须为天下苍生着想,避免发生那样的事情,要做好充分准备,与瓦剌一战。
这样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自然无人能驳斥,不然,岂不有违社稷为重,君为轻的道理?
无视瓦剌屡次请求和谈的意思,北京方面摩拳擦掌开始了一场京城保卫战。
由于做了充分准备的防御,加之雄厚的资源储备,尽管缺少统兵的帅才,在贯彻谨慎持重的战略下,君臣同心,上下齐力,十一月在北京保卫战中击退瓦剌。
大明全胜,十一月初八,也先带着朱祁镇,撤回关外。
于谦等留守官员因此一战成名,于谦本人更是被奉为民族英雄,从一盘散沙到众志成城,他的威望达到了顶点,所有人都相信,这位新任的兵部尚书有能力带领他们击败任何敌人。
慈宁宫的孙清扬,对这些都置若罔闻,实际上,她很清楚,凭她一介女流,在深宫里想要喝醒被名利冲昏头脑的那些文臣们,根本就不可能,之前那些和她有同样意见的人的呼声,不是很快就被淹没了吗?
她只想救回儿子,那个还在草原上颠沛流离的所谓太上皇。
北京保卫战之后,她会见了素有清廉之名,秉性迂直的吏部尚书王直。
朝会上,王直再次上疏景泰帝,请求派使者迎还太上皇。
这一次,景泰帝派出了礼部侍郎李实出使瓦剌。然而,国书中并没有接回太上皇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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