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这只凤凰鸟儿在较劲,故而眉峰一蹙:“萧太子说的对,此次病因尚未查出,诸位切莫关心而乱,否则以你们身份惹了病根是大事。”
“华国师到底是占何立场说这话?”庞英讽刺道:“要么生、要么死,我们上阵杀敌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不像你这般小心惜命。今日这心悦宫,即便萧太子不应,我们也要往里闯。求人不如求己,我们琳琅国多的是灵丹妙药和能人异士!就算死,最后一口气也得断在自家皇土里!萧太子,得罪了——”然后率众强行往里闯。
凤金猊看了华锦媗一眼,没有说话,但亦率人趁机跟在庞英后面进去。
“萧玉卿”无奈,只得催着华锦媗也往里走。
被隔绝的心悦宫,其中光景如隔三秋。原本中毒者仅数十人,但是被感染者增多,所以现在有百来人占据了这座宫殿的各个角落。一个个一副副哀嚎痛哭的模样,令人宛若身处绝望的炼狱。
“咳咳,”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妇女正扶着栏杆重咳,眼见就要摔倒了,陆宝玉反射性上前要搀扶,却被华锦媗突然拂袖一把扫开,而那名老妇人顿时“扑通”倒地,呻吟不止,模样甚是凄惨。
庞英见状,误以为华锦媗是蛇蝎心肠,顿时忍无可忍地拔剑指向华锦媗。
凤金猊反射性扬手却又赌气地停下来。
见东圣国旁观,“萧玉卿”只好命身旁为数不多的侍卫挡下,可是庞英几招就跳过,剑尖直指华锦媗,一副出剑必见血的恼怒模样。“萧玉卿”早已从萧鸿昼那处得知华锦媗中毒,术法暂失,可真的萧国太子是文质彬彬地,干着急之下,他只得拉着华锦媗急忙躲闪。
庞英顿时拖剑往右横扫,寒光闪过,震得树上枯叶“唰唰唰”飘落。
在漫天落叶中,她绕过“萧玉卿”直接刺向华锦媗的右肩。
——若是以前的华锦媗,即便没有武功也有的是方法避开这柄剑,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可是华锦媗现在根本躲不过,她被“萧玉卿”东拖西扯,体温升高的同时加剧体内蛊虫的运动,以至于连站都有些踉跄了。
最终,这柄薄如日光的剑从她右肩穿过。
嘶——是衣衫断裂的声音。
喨——是皮肉被刺穿的声音。
嗤——是华锦媗痛地抽气的声音。
庞英愣了下,却看见华锦媗下一个反应竟是徒手握紧她的剑尖,吼了声“松手”,也当真吓得她一时愣怔就松开握柄的手。然后华锦媗迅速后退,一个旋身忍痛拔出剑,热血瞬间喷向无人的草地。她用剑撑地踉跄站起,背对着众人,赶紧捂嘴接住呕出的毒血。
凤金猊急忙冲过来,却听得华锦媗吼道:“走开!”她用披风将流血的伤口挡住,然后转过身望着愣怔的庞英。
“萧玉卿”见她流血,知道此毒能通过血液传染,自然吓得不敢往前靠,可凤金猊和陆宝玉却不管不顾还要上前,他只好顺着华锦媗之意将他们拉下来。
庞英惊慌颞颥:“华、华国师你……”
华锦媗平津地拭去嘴角的血,然后掏出手帕将染血的剑尖,一边擦拭一边冷道:“这些人感染的不是瘟疫,而是毒。毒液能通过血液传播,既然身为战士要死也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这种莽撞的冲动里!”就扬手将剑扔回给庞英。
“萧玉卿”闻言盯紧庞英手中那把干净如初的剑,揣测华锦媗为何宽宏的留了庞英一命?——这一记眼神被凤金猊捕捉到,令他不得不深究。
庞英皱眉道:“中毒?华国师知道其中内幕?!”
华锦媗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庞英赶紧抱拳道:“刚才是我鲁莽,还请华国师海涵。既然华国师知道此事内幕,还请速速告知,琳琅国必定感激!”
华锦媗见她这番能屈能伸,突然顽劣一笑,遂手指勾了勾:“好,那你附耳上来,我只告诉你一人。”
众人愣了下,不知华锦媗为何做出这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幼稚事,而庞英再三思索终究是凑上耳朵,却听得华锦媗在她耳边吹气如兰:“庞将军,千万别告诉他们,我什么都没跟你说!”说完这话,华锦媗就捂着伤口迅速后退,笑意狡黠地朝宫殿深处走去。
庞英脑子不如华锦媗能转,只当是一句戏耍的话。可“萧玉卿”却不这样认为,他必须清楚华锦媗的一举一动,遂追问庞英。庞英倒也实诚说华锦媗让她别告诉别人,说她什么都没跟自己说。呃,这话、这可是超级大实话……但谁信?
“萧玉卿”再三追问,而庞英再三重申,申到最后终于恼火地拂袖离去。
“萧玉卿”只好追向华锦媗去揣测她葫芦里卖的药。
凤金猊和陆宝玉对视一眼,正要有所动作时,甘蓝和甘宁蓦然掉头:“凤世子、宝玉少爷,里面的人都已被毒性感染,我家主子说你们不能再进去!”
凤金猊蹙眉道:“那你们呢?”
甘蓝道:“我们两人也不能进,只有主子进去。”
陆宝玉不服道:“那就是说只有锦媗自己能进啦?”
甘宁点头。
凤金猊回想起刚刚华锦媗抹剑的姿态,目光闪动了一下,道:“她是不是已中毒了?她刚才被剑刺伤,伤势如何?”
甘蓝撇嘴道:“凤世子,您别老这样看扁我家主子好吗?主子百毒不侵,向来平安无事。”
凤金猊愤道:“那好,我们告辞。”然后带着陆宝玉等人离开心悦宫。
陆宝玉暗自嘀咕自家表弟怎会如此就算了,那真是——“才怪!”凤金猊斜睨身后紧守心悦宫宫门的甘蓝甘宁,咬牙切齿道:“表哥,她们查她们的,我们查我们的!所谓的‘瘟疫’不可能瞬间爆发,事出于因,而且你刚刚也听见神婆说这是集体中毒,我们只需要将这些中毒者分类推算,势必能查到源头!这回,谁也别想将我蒙在鼓里。”
陆宝玉顿时点头。
即便是在萧国地盘,但是赤炎军想查,拦都拦不住。
短短半日,他们就将病者的年龄、性别、所属宫廷等底细刨得一干二净,凤金猊再拿出仅有的一份粗糙萧国宫殿图,发现中毒者集中在五座宫殿,沿途竟能用一条线串起。而且中毒者都是些身份卑微的下人,思来复去……难道是在饮食上出的问题?
陆宝玉顿时再去打听,发现这些中毒者的确是在早餐后出事,所以——“当真是有人下毒!”两人心照不宣,目光沿着地图上串起的线朝两侧延伸,一侧是人烟罕至的冷宫,一侧则是……萧国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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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宫的空气太压抑太难闻,吸一口都是煎熬。
有太医模样的人见华锦媗和“萧玉卿”就这样毫无装备地进来,吓得急忙拎着箱子跑来跪安,然后双手奉上各种防护手套和披风。“萧玉卿”赶紧穿戴齐,但华锦媗却拒绝了。
若说中毒,她是第一个中毒者,这里所有人的毒性无可与她媲美,当然——此举也是故意引来众人的膜拜。
邀月拿蛊毒来挟制她,但她手中骗到两颗暂时性缓和的药,而这些人既无术法根基又无解药,毒性虽被稀释过但中毒迹象反而明显。最开始是面生疮,后面才口吐白沫,跟瘟疫爆发的征兆极其类似!因为华锦媗看穿这种蛊毒的特征,就是越焦躁越害怕,这毒就传播地越快,她心静自然凉所以外表无奇,这里的人是因为无知的恐惧才让毒素蔓延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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